本以为以他和苏轼的关系,对方一定会帮忙,却没想到苏轼犹豫都没犹豫,一口回绝了。
傅斯年都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么绝情的吗?
看苏轼跟没事儿人似的,还在那一口口的吸溜茶汤,傅斯年这个气呀!
“你……你,你!”ωωω.χΙυΜЬ.Cǒm
结巴了半天,才把话说完整:
“苏东坡!你个老头忒不够意思了呀!亏我大老远的,跑了上千里路去接你!这一路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没功劳也有苦劳啊!”
“我这不是开玩笑的事,弄不好真要下狱的!陈师锡油盐不进,连曾布都没辙,这才指点我说你跟他有交情。”
“我跟你说,我要是因为这事掉脑袋,我做鬼也得怨你!我……我天天蹲你们家窗户底下喊你!”
“你睡觉?一睁眼睛就是血淋淋的我!你如厕?哎,我就在旁边蹲着看你!不吓死你我也烦死你!”
苏轼听了傅斯年这些狠话,没由来的打了个冷颤:
“停停停……你这说得也太吓人了!你也太急了,都不问问我为什么不帮你去说和!”
他们俩一路回来,时常嬉笑怒骂,属于是一天不斗嘴就觉得不过瘾。
不但是忘年交,还是一对儿损友。
看两个人的关系是否亲密,听他们之间的对话就知道了。
你看那种俩人客客气气的,保证是关系不太近。
真正关系亲密的,那必然是时常互相挤兑,嘴上也不干不净的。
比如对面的苏轼与好友佛印,就有过一个著名的例子。
几年前的某一天,苏轼来了灵感,写下一首五言诗:
稽首天中天,毫光照大千;
八风吹不动,端坐紫金莲。
……
写完之后,他自认写得不错。
要是让好友佛印禅师看到,一定会点赞、加精,立即派书僮过江,专程送去给佛印去欣赏。
哪知佛印太了解苏轼了,偏偏不让他如意。
看完后轻轻一笑,只批了两个字,便交给书僮原封带回。
苏轼还等着接受佛印的夸赞呢,打开一看,只见上写“放屁”两个大字。
苏轼被佛印喷了,气愤地备船过江,要当面兴师问罪。
结果到了禅堂却发现大门紧闭,门上贴了一张纸条,写的是“八风吹不动,一屁过江来”。
这种好友互损,从古至今都是关系亲密的表现。
现代人就没那么文雅了,经常是骂“煞笔”都觉得没发挥好,不够劲儿!
……
只听苏轼解释道:“陈伯脩那人我太了解了,真要是帮你去说情,不但帮不上你,反倒是害了你!”
(注:陈师锡,字伯脩。)
傅斯年当即苦了脸:
“那行吧,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怀疑你是故意推脱嘛……”
随即咬牙切齿道:“明天我豁出去了!吵架我还能怕他个小老头?反正我是武官,他是文臣,看谁拉得下脸!”
他这副无赖的嘴脸,让苏轼看得颇为牙疼:“得得得,你也别跟他拼嘴皮子了,我教你怎么对付他。”
傅斯年立马变了表情,眼巴巴地看着苏轼。
苏轼无奈地笑笑,讲解道:“君子可欺之以方,你跟陈伯脩耍嘴是没用的,但他重事实、讲道理,你可以从这方面入手!”
“一路走来,我从你家的婢女那里,了解到了一些你在关中的所作所为,确实是有针对性的好办法!”
“这样吧,一会儿我约他相见,你们俩当面沟通,你把各地的情况跟他说清楚,再将你的措施详细讲解,只要他觉得你是真心解决问题,是不会揪着你不放的!”
傅斯年大为惊讶:“当面谈啊?万一谈崩了呢?另外我说什么他能听进去吗?别一见我转身就走!”
苏轼摆手道:“不会的!陈伯脩不是不通实务,也曾治理过州县。你还不知道吧?我和他之所以结识,就是因为曾在一地为官。那时候我是郡守,他是知县兼御史……”
傅斯年恍然大悟:“哦!我说你不肯单独替我说和呢,原来你是他的老上级呀!”
“也是,人家都是起起落落,最终越混越好。你是高开低走,起起落落落落……”
苏轼一巴掌拍在傅斯年头上:“臭小子!嘴里没个好话,见天的编排我!再嘴欠我不管你了!”
“总之陈陈伯脩就是这么样一个人,你就跟他实话实说,我想他多少会理解你一些的!”
“晚上订樊楼啊!到了东京我才听说,原来你小子是个狗大户,好几处赚钱的产业!”
……
实话实说,苏轼为了傅斯年的事,确实搭上了几分人情。
陈师锡应约前来,一见傅斯年也在,当即拉下了脸。
幸亏苏轼拽住他的衣袖,好说歹说才让他坐下。
傅斯年态度诚恳地将所作所为告知,指天发誓不曾从中拿半分好处。
陈师锡听了以后若有所思,沉吟半晌说道:“今日下朝以后,我也找人问过你的事。刚才来的路上,我还到你家的产业逛了逛。出乎我的意料,你的产业在坊间居然名声不错!”
“我特意找了普通百姓打听,都说你家的买卖从不仗势欺人,也不曾利用官府的势力打压同行。”
“而且我还听说,你这人头脑灵活,经营产业很有办法,是汴梁有名的富商。”
“去岁的寒灾,你所用的手段竟与欧阳修、王安石如出一辙,看来是有几分良心的。”
“今日你所说的一切,我姑且相信、也愿意相信。等侯侍御回来以后,我会当面向他求证。”
傅斯年听了这话,以为陈师锡是就此放过了他,刚感谢两句,却见陈师锡一摆手:
“一码是一码!明日庭前奏对,户部的账目要是不对,我还是不会放过你!”
个倔老头!
傅斯年腹诽一句,连说肯定没问题。
这顿饭,傅斯年吃得味同嚼蜡,反观陈师锡却毫不在意,吃得甚是欢畅。
当御史的果然都不是一般人,就说这心理素质,真不是盖的。
当晚,傅斯年根本没回家。
到相关产业处,将与厢军有关的账目全都翻了出来。
一笔一笔地核对,还用现代的记账方式总结整理,以备明日庭前奏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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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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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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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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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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