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清哲本不同意她去,由秦姝陪他同去即可。李凌薇当然不愿意,她能随时从空间里取出旋风炮,还能将人送进去。
这种有危险的会面,她不去反而让别人去,那她千里迢迢跑来干什么?
她态度强硬,季清哲也没办法,只得吩咐洛寒锋留守城墙,秦姝带着火铳队护驾。
就在李凌薇一行上马即将出汴州城时,突然,河面传来一阵嘈杂的战火声。
她本能地伏身于马背上,转头问季清哲:“对方不讲信任,攻城了吗?”
季清哲不顾凶险,手一拍马背,脚踩在马背之上,几个飞跃落到城墙上面,举起望远镜看一眼,忙道:
“王上莫急,并非敌人攻城,而是他们自己内讧了!”
李凌薇也顾不得出城了,忙带着众人再次登上城墙,举起望远镜一看,只见竖着漠北旗的战船后面,遮天蔽日般出现数不清的战船。
这些战船上的大扬皆为绣着龙纹的‘丰’旗,这是天子旗,也是隶属皇帝的战船。
再看这些战船,竟然跟淮南道的一样,带着弩床,弩床拉开,无数箭羽铺天盖地的射出。
这些箭若是射向汴州城,李凌薇倒不奇怪,宇文苍昱借口议和,实则是拖延时间,将后方的新式战舰抢到先机。
可那些箭竟然敌我不分,同时射向漠北船。
而漠北军反应也很迅速,立即跟后方的大丰船打了起来。
漠北军的打法像海盗,挥抛着绳索去抢大丰的船,或是发射火弓,或是直接用船身去撞。
但大丰的船上有弩床,且船只的数量是漠北船的数倍,弩床连接发射,漠北军根本没法靠近。
前后不过小半个时辰,季清哲就道:“如此下去,漠北军必败无疑!”
洛寒锋看出端倪:“可他们若顺流而下往海港去,还是能逃走的。漠北船轻,这风向,只要改个方向就能逃。
他们为何不逃?”
秦姝惊道:“难道宇文苍昱是真心要议和?害怕自己逃了这支大军来攻汴州,所以才奋力挡下?”
季清哲不信,李凌薇也不信。她宁可相信这是苦肉计,故意骗龙游军去救援的。
可不知为何,她的心跳的极快,那感觉就像自己有一件很重要的东西在那漠北船上,如果不去救,就要永远失去了。
可她能有什么贵重的东西在漠北军中呢?猛地想到一个可能:“难道赵刚和简婧瑶在漠北船上?”
季清哲沉默不语,他也觉得很可能,可他若回答了,王上定会全力去施救。而现在龙游军没有像样的战船,去救根本就是送死。
虽然他也重视赵刚和简婧瑶,但远没到李凌薇那种地步。他是从大局来考量,如果施救会让公主涉险,那他绝不会救!
秦姝和洛寒锋急了:“很有可能!这宇文苍昱若是真心议和,定会带上他俩。
若不是,也会带上他俩为人质。请王下下令,让末将前去救援!”
他俩都是武将,思考方式自然跟季清哲不同。
季清哲猛地转头看向两人:“你们拿什么去救?地下河的那些破船吗?难道你们想让王上涉险不成?”
李凌薇定定地看着他:“你也觉得赵刚和简婧瑶在船上?”
季清哲再次沉默,李凌薇决定不管他了,手一挥:“秦姝、洛寒锋听令,随本王一起,从地下河登船。”
季清哲大惊:“公主不可!地下河的船根本挡不住那弩床一击!不如再等几天,施诚的旋风炮就要送到了。”
“等几天他们的尸体都要被鱼给啃完了!季相,你留下守城,本王带人去救援!”
季清哲脸色瞬间变得雪白,他苦笑一下,公主是觉得他贪生怕死吗?
此时,河面上惨叫连连,带着大丰旗的船步步紧逼,漠北军的船却在一艘一艘地被击沉。
没时间了,最多一个时辰,所有漠北船会全部被击沉。直到此刻漠北军也未想着逃走,李凌薇相信了,这宇文苍昱是真的想议和。
并且,他跟宇文牧同样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走吧王上,刀山火海,臣,相随!”
季清哲替她牵来大白,李凌薇没再说让他守下守城,而是让洛寒锋留下,些时秦姝的火铳队更有用些。
洛寒锋也不争着前去,而是立即召集所有兵马,聚集到城门口,只要大丰军一上岸,他就会带兵冲击。
很快,秦姝带队带到地下河,暗河环境黑暗,船身看着也是黑漆漆的,只是因为新刷了漆,黑中透着油光。
船工借着头顶孔洞射进来的光亮,和桔黄的灯火,努力抢修着。
可惜时间太短,只修好三艘船能下水,剩下的就算勉强下水,也会自己沉了。
李凌薇决定不带那么多人,三艘船,就带三千人,并且,她坚持秦姝和季清哲跟她同乘一艘战船,另外两艘跟在后面。
秦姝指挥火铳队伏身在甲板上,季清哲在看河道路,推算这船驶出暗河后会在那里现身。待发现正好在两军交战不足五里处现身,顿时长眉紧蹙,想偷袭都不行。
只要船一驶出,立即就会被大丰军发现。
就在这时,他发现李凌薇和半夏一起不见了。
秦姝正在指挥女兵火铳队,根本没有注意。季清哲惊起一身冷汗的同时,猛地想到公主单独在房间时,总会让半夏寸步不离地守着门。
而她,经常会‘消失’不见。季清哲至今不明白公主是如何消失的?最开始他以为公主所住的地方有地道。ωωω.χΙυΜЬ.Cǒm
后来发现,不论公主住在哪里,帐篷、新城的临时府邸、甚至荒野山洞,都有突然消失的情况发生。
子不语怪力乱神。
公主又是大夏皇族唯一的血脉,身上或是有什么宝物,或是有什么天降庇佑,也是能理解的。
季清哲就这么安慰自己,故而从未去问过李凌薇。
当然,他心底还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不能问,一问,他和公主这小心翼翼维持的君臣关系,就会崩坏。
现在,敌人大军在前,我军不论人数还是战船皆比不过,公主这会突然消失,会做什么呢?
就在这时,有人喊道:“季相,王上请您进船舱。”
季清哲自嘲一笑,他更是魔障了,想什么呢?公主只是下到船舱里面了而已!
哪里有什么神佑奇迹?得打起精神,不管怎么样,他也想保护公主平安回到汴州城!
只盼施诚的战车能及时送达。
可就在他进入船舱的时候,心再次狂跳,后背又惊起一层冷汗。怎么回事?
真的有神佑吗?
因为眼前是一样绝不可能在这艘船上出现的东西,哪怕船中光线昏暗,甚至连公主的身武形也是模糊的,可眼前这东西,他绝不会看错!
一架震天雷,还是最新式,加长了炮筒的震天雷。
“这……”
李凌薇背过身道:“不知为何,这艘船上竟然藏有一架震天雷?许是严州那边的探子早先埋伏进汴州,特地藏一架在船上的。”
季清哲突然笑了,他除了开心此战我军有了以少胜多,转危为安的可能。更笑发现了公主的小怪癖,只要一说谎,就不愿意面对着人。
仔细想想,每次公主借口严州那边送来的新东西为由,拿出新奇的宝物,特别是那灵露。
她都是如此,要么背过身说话,要么看向别处,反正不会与他对视。
公主,极不擅长说谎的啊!
季清哲轻咳一声清清嗓子后道:“是了,臣记得之前有收到过陶州牧的信,就说有安排一批密探进入河南道。
没想到这些密探人没出现,却为我们准备了这么一份大礼!
太好了王上,如此,别说救下赵刚和简婧瑶,轰退大丰军,甚至直接渡江杀到京都,都有可能!”
半夏:……这都行!!!
这么拙劣的谎言,季相竟然相信了?
半夏看一眼李凌薇,又看一眼季清哲,好吧!看来笨蛋只有我一个。
李凌薇嘴角微抽,转过身道:“只要震退大丰军就好,过江还是等沈亮把女王号送来再说。”
这小破船,只能装一架震天雷,装两架的话,一开火,估计它比敌人的船还要先沉!
就凭这小玩意想渡河打到京都,李凌薇就算有空间在手,也不敢这么狂。
两人没再讨论这个问题,而是商量震天雷炮口的方向:“搬到甲板上太麻烦,并且本王怕开火的时候,把那年久失修的甲板给砸个洞。
你算算吃水线,我们在船舱中临时开个洞。”
季清哲左右一看,指着一间房间:“那个房间的窗户正好可用,让臣进去将炮筒调转个方向。”
说话间他四处一看后问:“火炮在哪?可有看到?”
李凌薇忙道:“就在那边,我和半夏去搬。你觉得搬多少比较好?”
“自然是,多多益善。”
他进了船舱,李凌薇再次支开亲卫,留下的半夏也自觉地闭上眼睛。
她立即跟小白沟通:“将震天雷的火炮移十箱出来。”
小白兴奋小奶腔响起:“收到,主人稍等。”
只一秒,十箱火炮出现在李凌薇脚边,比她自己点着掌心,一点点取出来要快太多!
果然有系统就是不一样啊!
一箱十枚炮弹,我就不信了,一百枚炮弹,还击不退大丰军?
就在她和半夏忙着把炮弹往膛口塞的时候,秦姝的惊呼声在上面响起:
“王上千万别出来!船驶出暗河了!”
就在这时,眼前像被拉开序幕一样,阳光寸寸出现。随之整个船身暴露在河面上,同时也暴露在漠北军和大丰军面前。
李凌薇能感觉到两军的交火似乎短暂地停了一下,可也只有短短一瞬。
也许是突然出现的三艘船,不知是敌是友,让他们暂时停战。
可只看一眼就知道,这三艘破船完全没有威胁,根本不用放在心中。
若是有人多一看就会发现,领头的这艘船身上的一面窗户很奇特,窗户外竟然伸出了长长的铁筒。
可惜他们正顾着厮杀,没人往这边多看一眼。
漠北船上,洛白一面指挥将士回击,一面令赵刚带着简婧瑶先走,逃到岸上,将情况告知公主。
另外,他深情而悲伤地叮嘱一声:“不要告诉公主,我还活着。”
赵刚不解:“为什么?王上知晓您在这里,一定会派大军来救的。”
洛白摇头:“岂能因我让公主遇险!我在公主心中,已经是死人了,何必再让我这个死人给她凭添烦恼?”
再者,这不是他所想,跟公主见面的场景。
他不光没能杀了宇文牧,还差点将其引到汴州,害公主遇险。
他这两年的所做所为,在这一刻全部成了笑话,他还有什么脸面见公主?
宇文牧当真狡诈,先稳住他,再派他到汴州。现在想想,他肯定早就知晓自己跟公主有合作。
也知晓自己只要找到机会,就会给公主送船,助其渡河。
所以他故意将这个机会送上门,而自己就这么上当了。他竟然带着新式战船,从另一州城入河。
若非他的人察觉到河水不对经,怀疑后方有大批战船,只怕此时宇文牧已经将他和公主全部包围了!
幸好,他还未登岸时发现了宇文牧的战船,否则他就是千古罪人了。
却说此时,赵刚令简婧瑶游回岸上,自己死活不下船。
“末将要与洛将军共进退!洛将军,末将许久未曾与您一起杀敌了,今日,是生是死,就让我们战个痛快!”
洛白也未多劝,因为他深知赵刚的性情,不论怎么劝,他都不会丢下自己逃生的。
简婧瑶轻轻道一句:“珍重!我上岸后,会立即劝请王上来救援。”
就在她跳入河中那一刻,听到有人大喊:“有鬼船出没!”
简婧瑶不敢抬头看,奋力地游着的同时,还要躲避暗箭。
船上苦战的赵风昨洛白侧头一看,哪里是什么鬼船?不过是从地下河中驶出来的三艘老式战船。
再一看上面挂的‘女王旗’,赵刚大喜:“王上来救我们了!”
洛白却是不同反应:“不好!公主危险!这种老式战船,根本抵不过大丰的弩床船!”
说话间他令人调转方向,准备去保护这三艘船。
赵刚急道:“洛将军别自乱阵脚,王上肯定不在船,这应该是我军的火铳营在船上。
你这样挡在前面,火铳没法杀敌啊!”
洛白一想也对,只有三艘老破旧船,龙游的将领和那个季清哲,若让公主登船,就太没用了。
他立即改换口令,漠北船给这三艘战船让道。
对面大丰船上,一身龙袍的宇文牧眼神阴戾,脸上浮现癫狂之色,大笑道:
“宇文苍昱啊宇文苍昱。
这次被朕当老鼠戏耍了吧!你就等着葬身鱼腹吧!哈哈哈哈!”
身边大太监忙提醒他:“陛下,那边突然出现三艘汴州战船。”
宇文牧冷哼一声:“早被淘汰不用的破旧战船,别说三艘,就是三千艘在朕的弩床船面前,又有什么用?
嗯?宇文苍昱竟然给这三艘破船让道!哈哈哈哈,他在想什么?难道想这三艘破船能救他不成?
死到临头,真是抓根稻草都当救命绳!
好,来人,调整弩床,瞄准这三艘破船。
朕让宇文苍昱看着,他的救命绳,有多么不堪一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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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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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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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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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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