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白才下了这个决定,就被人重重一推倒在地上,伤口瞬间传来刺痛。
他还没看明白发生了什么,就见老人和少年也被推倒。
“流民滚也原叶城!我们大丰人的城池,不欢迎你们这些大夏贱民!”
一群地痞流氓边打边笑,将三人和一群入城的流民驱赶出城。
有衙役看到也未出来阻止,反而冷笑道:
“这些大夏贱民,春来不播种,到处讨食吃。贱骨头!”
洛白扶起老人:“丁老,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看着这群哀嚎的夏人百姓,洛白心中一叹,幸好公主没看到这一幕,否则她该多伤心!大夏的子民,不光在鞑子眼中卑贱如草。
在被大丰夺走的淮南道,大夏子民,也是卑贱如草。他们有家归不得,有田耕不得,大州城被大丰人占去,城外百姓进不得。
在城外求生,他们面临各种山匪水贼,面对士兵抓青壮为军奴,稍一反抗,便是死路一条。
死后尸体无人收殓,留给野蛮啃食……
洛白一声长叹,公主一定要成功复国!只有这样,才能彻底解救这些大夏百姓。
丁老头揉揉后腰:“我没事,只是看样子咱们又得奔波,到下个城找活路了。”
少年丁元青面露不忿:“他们凭什么这么欺负人?爷,咱们的干粮不多,走不到下座城的。”
就在这时,一个伢婆带着几个护院过来,敲锣喊道:“插标自卖,男的五两,女的三两,老胳膊老腿的不要!”
哗啦啦一堆流民跑去围观,拖儿拉女,给孩子插上稻草推过去。
丁老头忙拉着丁元青和洛白离开:“绝不能卖身!入了奴藉,就当不成人了!”
当天夜里,三人在荒野一处林子里过夜,没想到半夜丁老发起高烧。
丁元青还是个半大孩子,当场都吓哭了,还是洛白冷静地借着月光去寻了些草药根熬煮。
又安慰两人,天亮后找大夫,丁老一向身体好,肯定会没事的。
没想到的是,天亮后丁元青背着丁老,三人要进城寻医,却被拦着不让进城门。
说是怕带入瘟病,重病者不得进城。
三人在城郊打听着找大夫,又因身上银子太少,只够抓一天的药。
很快,丁老就因缺药少食,而病体缠绵。
丁老为不拖累两人,曾在半夜时悄悄离开,幸好被洛白发现拦下。
看着睡着的丁元青,丁老第一次开口求洛白:“老朽知道公子是有本事的,只是现在身体还未康健,有本事也施展不得。
老朽求公子,看在咱们相识一场,拉一把元青,不求他怎么样,只要让他活下来就好!”
洛白郑重道:“你放心!不仅是元青,还有丁爷爷也会平安无事地活下来!”
丁老的病还未好转,屋漏偏逢阴雨天,林子里来了一支军队路过休整。
三人躲在一处坳地里,大气也不敢出。
丁老为隐咳嗽,恨不得掐烂喉咙,最后因憋咳至晕厥。
而在这时,洛白从这些士兵口中听到一件大事。他们是从大丰京都往太子哪送圣旨的,皇上再次下旨。
要太子趁秦林莆攻邵州之际,出兵夺取江南道!
那一夜,洛白想了很多,凭他现在的身体,还带着丁老和丁元青,回江南道很难。
并且,他回去能帮到公主的,只是做一员猛将,而公主身边,不缺猛将。
可是,他若恢复另一个身份,就能从另一个层面,帮公主实现复国大业。
现在眼前最重要的两件事,一是救丁老,二是阻止大丰国攻江南道!
那支军队离开之后,洛白就背起丁老,带着惊慌又迷惘的丁元青,重回原叶城,对那守城士兵道:
“告诉你们的慕容将军,宇文苍昱在此。”
……
严州城北城门,城楼上,陶春花一身铠甲,注视着下方士兵演练,今日演练的是最新式的远程火药武器。
没一会,一支斥候小队匆匆来报:“将军,又抓到三个探子。”
陶春花面不改色,手一挥道:“审问清楚之后,绞死,挂城门外示众。”
随即接着看演练,眼神却凝重起来,自从秦林莆发兵,来严州的探子就一日多似一日。
邵州一战若不能全胜,看来江南道将会迎来更多的敌人。而严州城自不必说,大丰定会来攻!
陶春花转头看一眼新开办的少年军校,四个孩子都在里面。再看城郊外春播的百姓,他们播着新粮种,正期待秋收。
一座座新式作坊拔起而起,千千万万个女工络绎不绝地进出。
一排排新盖的房屋,正等着攒够工分的百姓去换取。
欣欣向荣的严州城,重获新生的龙游百姓,不能再遭受战乱之苦啊!
想到这里,陶春花一握拳头,重重击在城砖上。
但是,龙游百姓也不怕战争!大丰国若敢来攻严州,本将军定让你们好好尝尝龙游火药的厉害!
“架炮!北城门,架满三十尊旋风炮!”
……
与此同时,抚州许义也加强了南边防线,但凡蜀中敢从岭南方向,派兵入侵,立即就会迎来重击。
台州沈亮则加强海上防线,整个江南道十八州,皆进入备战状态。
前线邵州城,自不必说,全民皆兵。备战的同时,也不忘春耕,只是百姓以村为队,每队都有一支民兵保护,集体耕作。
城外妇孺全部转移进城中,其中包括莫天寅四处可见的外室。
这让莫天寅对李凌薇越发佩服,别的地方要打仗,城外百姓就是韭菜,要么被割,要么自己逃入深山。
像她这样专门派人把妇孺带进城中安置的君主,不是少之又少,而是从古至今只有她这一个!
城中百姓增多,也没影响兵力部署。可见当初鞑子攻城后,由龙游民兵扩建邵州城时,就考虑到这个问题。
所以城中才少了很多私家园林,反而多了不少大型仓库,这些仓库丰收时存粮,战时便能当避难所。
当接到秦林莆的兵马离邵州城还有一天行程的时候,莫天寅请战:
“末将带一支轻骑兵,偷袭。”
李凌薇拒绝:“用处不大,万一你们被困,还得营救。
秦将军这么远跑来,总要让他看一眼邵州城啊!”
莫天寅没再多说,反正人到了城郊外再杀也一样。
到是秦林莆很诧异,竟然一路未遇到一次偷袭和刺杀,极为顺利地到了邵州。
这是怎么回事?那女人害怕了缩在城里不敢派人出来?还是说,这女人太蠢,不知扰兵?
屈成死在她手里,可见她也不至于太过愚蠢。
那就是怕了,果然,本将军十万大军袭来,她不过一介女匪出身,何时见过这样的大动静,岂能不怕?
秦林莆更发得意,只觉胜卷在握。望向蜀中方向,蔷儿等着,我一定让玉儿登上帝位!
很快,十万大军正式踏入邵州界,秦林莆意气风发,快马加鞭,直奔邵州北城门。
当天夜里,霍非带着一万精锐骑兵,武装精良,带着火药和手弩,同样快马加鞭地从西城门奔出。
莫天寅急来问李凌薇:“可是派霍将军偷袭?末将愿意去驰援!”
李凌薇摇头:“不用,你准备好,在北城门迎战。”
莫天寅再次被拒回营,这次他心里很不好受,觉得自己被李凌薇轻视,或者说不信任。
为什么霍非出兵这么大的事,都没提前跟他商量呢?王上是在隐瞒什么吗?
他的情绪被余飞龙发现,结果一聊才知,霍非出兵之事,余飞龙也不知道。
两人相视一望,都有种自己不是龙游出身,被王上不信任的感觉。
不过两人也未深究,大战在即,不能分心!
可是到了第二天,秦林莆扎营邵州城外,也未听到有被偷袭,两人才觉得霍非出兵之事,不那么简单。
这时,战角吹响,敌人攻城。
莫天寅登上北城楼,看着秦林莆坐在战车上,指挥着随军攻城。
随军奴隶铠甲简陋,武器粗糙,但攻城之势却极强。因为他们前面是敌人,后面同样是敌人。
随军奴隶攻城之战时,敢回头做逃兵者,立即就会被士兵射死。
所以,只有攻下城池,他们才有一条活路。
城楼上,旋风炮口调转方向,瞄向敌军。但却未发射,因为莫天寅要把这个当成重礼,最后再送上。
对付这些随军,根本用不着大炮!
只需要……一些鱼油炮就行了。
鱼油是施诚在台州粹炼的,鱼油瓶也烧制了新样式,一直做不好密封,让鱼油发挥不到最大能力。
最后李凌薇从空间拿了橡胶圈,再用上螺纹拧瓶口,一下子就实现了完全密封技术!
因为橡胶太少,现在还无法用在别的行业,只能用于军事机械上面。
“发射!”
一排排鱼油炮抬起,落下,伴随着“轰”“轰”无数声巨响,黑烟滔天。火焰将城外的土地覆盖。
咆哮着攻城的随军,瞬间转而成哀嚎惨叫,在地上翻滚,四处乱冲……
邵州城外,瞬间成了人间炼狱。
“幸好王上没来,她最见不得汉人相残。”余飞龙轻叹道。
莫天寅面不改色:“第一击要重,才能击破他们的心理防线。并且,这火看着烈,最多也就烧死几千人。
却能把随军的战心完全给击溃,剩下的几万人,要么逃,要么反,是绝对不敢再攻城的。”
见秦林莆依旧在高喊:“不许后退!攻城!”
莫天寅再次挥手:“弩军,发射!”
手弩军上前,齐齐发射,又一批随军倒下一次鱼油火攻,一次弩攻,竟然就折了随军三分之一。m.χIùmЬ.CǒM
秦林莆这才发现,自己对龙游军的了解太浅薄了,完全靠着道听途说,还有之前屈成等探子的回报。
就在这时,他看到了城楼上的莫天寅。
见莫天寅改了军服,换了军旗,秦林莆才真的相信,莫天寅归顺那个女人了。
秦林莆知道这一次攻城是不会成功的,不再迟疑,鸣金收兵。
这次攻城,前后连一个时辰都没有,就这样草草结束了。
莫天寅却没有一点胜利的喜悦,对手太弱,胜的太容易,根本用不着他这个大将军来指挥。
随便来个团长指挥都没问题。
见秦林莆匆匆撤军,连战亡随军的尸体都没带走,便派人打扫战场。
余飞龙忙道:“有活着的,立即医治。”
莫天寅更觉气闷:“敌人不能打重了,没死还要救活,王上真是,哪有这样打仗的!”
余飞龙借用霍非的话:“哈哈,当初打邵州,也是这么打的!”
见莫天寅瞪他,又忙道:“不是笑话你,当初王上打抚州更夸张,围而不攻多日。
还是老子受不了,强行带军出城迎战,结果被洛将军生擒了。”
莫天寅忙问:“王上打鞑子真的能下狠手?”
这回换余飞龙瞪他:“王上说了,打汉人不下死手,那是仁慈。
打鞑子还不下死手,那就是圣母!
咱跟汉人都是人,鞑子可不是人!”
一直在侧的施城闻言道:“打海盗也是,王上每次来信都再三交待,对待海盗,不收俘不纳降。
一律斩杀!特别是倭盗,不光要杀,还要想办法杀到他们老家去。”
莫天寅搓搓手:“那老子就等着跟鞑子痛痛快快打一场!”
当天,莫天寅上报战况,李凌薇淡定地道:“就这个打法,注意别让秦林莆跑了就成。”
莫天寅有点回过味来:“王上不想尽快结束此战?”
李凌薇笑道:“不是本王想不想啊,这要看秦林莆他怎么样的。反正咱们郊外的田地也完成了春播,又不影响内城运转。
咱们能拖,秦林莆十万大军在城外,军需消耗可拖不起。
所以,莫将军别急,很快就能出城一战了。”
莫天寅脑子转的飞快,他是莽,又不是蠢:“王上,霍将军到底去哪了?”
“你猜?”
莫天寅灵光乍现,只觉脑中闪过一道惊雷,不敢置信地看着李凌薇:“他去抄秦林莆老窝了?”
李凌薇轻轻点头:“非常正确!”
莫天寅大张的嘴,久久没能闭上。很想骂一句国粹,但不能当着女王的面骂啊!
仗还能这么打?老子格局小了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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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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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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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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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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