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齐氏,不愿带兰姐儿,到愿意带蔚姐儿去。

  方氏以为,宁蔚与江兴语交好,是齐海宁的原因。

  方氏知道,家里的公公,相公,儿子都怜惜宁宇宁蔚,不只一次说要将这兄妹俩接回府上去住。

  方氏想,一定是儿子嘱咐齐氏,齐氏才带宁蔚与江兴语往来的。

  这小兔崽子,自家妹子不帮……回头看老娘如何收拾他!

  片刻功夫,宁蔚不知方氏的心里已经千思百转。

  笑着说道:“是,我与兴语一见如顾,极说得来。大舅母,来,屋里请了。”

  一见如顾?方氏更加确定,是齐氏带宁蔚去结识的江兴语,心里那个恨呀!

  “大舅母,这边请!”

  宁蔚见方氏愣愣的出神,再次开口叫道。

  “哦,好!”方氏回过神来。笑着应道。

  方氏进到堂屋,见到面露微笑的刘巧安与姜老太太,为之一愣,转头看向宁蔚,“这两位是?”

  方氏以为自己是第一个到的,没想到有人比她还早。

  能这么早到的,与宁宇宁蔚必定往来密切。

  想到宁宇宁蔚与别人亲近,方氏心里又泛起一股酸意。

  宁蔚笑着引荐道:“这位是我姨祖母,祖母的表姐姜老太太。

  这位是我姑母,祖母的外甥女,姑母边上的这位,是我表妹徐冠玉。

  姨祖母,姑母,这位是我的大舅母。”

  对外介绍,皆说姜老太太是钱老夫人表姐。

  刘巧安见机的说道:“不用引荐,我认得大嫂,大嫂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二十多年了,还跟小姑娘似的,一定都不见老。”

  刘巧安笑意盈盈的看着方氏。

  方氏一脸茫然的看着刘巧安,“二十年前你见过我?”

  刘巧安自来熟的拉起方氏的手,“看来大嫂是记不得我了。

  也不怪大嫂,二十多年了,我都成半老徐娘,大嫂认不出来也属正常。

  我是巧安了,刘巧安,明珠街刘家巷的刘巧安。

  表嫂在世时,我常去宁府玩,咱们在宁府见过的,你还赏过我一对珍珠耳坠,记起来了吗?”

  刘巧安提起当年的旧事,方氏听了,恍然大悟,眼睛晶亮的看着刘巧安,“是你呀,你这妮子,这些年去何处了?怎么一点音信也没有?”

  “你俩怎么站着说话,有什么话,坐下来慢慢说呀。”钱老夫人送赵老太爷与赵兴民去男宾那边,回来见刘巧安与的方氏站在屋里说话,笑着招呼起来。

  刘巧安松开方氏的手,礼让着方氏入坐。

  方氏朝一旁的姜老太太福身见礼,然后坐到刘巧安身边,与刘巧安话起家常。

  得知刘巧安的男人是南城兵马司的指挥使时,方氏心生羡慕,“还是你好,嫁这么好的男人,如今已是诰命夫人了。”

  刘巧安笑着说道:“什么封号,这些都是虚的,男人待你好,处处依着你,这才是真幸福。

  看大嫂的气色就知道,在家里,赵先生一定处处依着嫂子,将嫂子捧到心手里,嫂子才是生在福窝里的人。”

  赵兴民在国子监做教谕,清贫是清贫了些,不过待方氏是真的好。

  刘巧安的话说到方氏心坎上,她阿娘平时就这样宽慰她的。

  方氏脸上的笑更深了,“这到是真心话,这些年,日子虽然过得清贫些,不过我们家老爷待我是真的好。”

  刘巧安说道:“这就行了,人生一辈子,钱财不求多,够花就行,心情舒畅才是最重要的。”

  与刘巧安话家常,方氏的心情愉悦极了,之前心里那点不自在跟着烟消云散了。

  另一边,徐冠玉与赵家姊妹也聊开了

  徐冠玉承了刘巧安的性子,极擅长与人攀谈,一会的功夫,将赵永兰赵永欣说得眉欢眼笑。

  “老夫人,杨大学士快到了。”长兴进来禀道。

  屋里的人听了,纷纷站起身来,刘巧安说道:“姨母,我随你去迎迎。”

  方氏也说道:“我也去,兰姐儿,欣姐儿,你们也去。杨大学士与秦老夫人皆是德高望重的长辈,一会要好好给两位见礼,明白吗?”

  赵永兰与赵永欣点头应下,

  钱老夫人见了,说道:“那就一起吧。”

  众人随钱老夫人出了堂屋,往院门口去。

  另一边,赵老太爷也带着一众人出来,

  石景扬与陆鹏飞刚到,还没来得及去堂屋给钱老夫人请安,便接到杨大学士到了的消息。

  此刻见到钱老夫人,石景扬与陆鹏飞忙上前给钱老夫人拱手见礼,“老夫人好,恭喜恭喜了。”

  钱老夫人笑着说道:“同喜,感谢你们,若没有你们对宇哥儿的帮助,宇哥儿不会取得这么好的成绩。”

  方氏看到石景扬与陆鹏飞,眼睛都直了,这两位公子长得也太好看了,特别是着白衣直裰的哥儿。

  方氏拉了拉身边的刘巧安,轻声问道:“这两位是谁家府上的公子?”

  刘巧安倾身过来,小声道:“这两位,都是宇哥儿的同窗。

  着蓝衣那位,是太子太少师陆大人府上的二公子。

  着白衣那位是威远侯府的世子爷,这二人,加上杨大学士府上的四郎,江尚书府上的四郎,好得跟什么似的,说句情同手足一点也不为过。”

  方氏听了,扭头看向石、陆二人,心思活络起来。

  石景扬与陆鹏飞正好看过来,见刘巧安与方氏正看他们,于是拱手见礼。

  刘巧安笑着朝二人回礼,“陆二爷好,世子爷好。”

  方氏跟着欠身道:“陆二爷好,世子爷好。”m.xiumb.com

  一行往院门口走,方氏凑进刘巧安,轻声问道:“老夫人说感谢世子爷与陆二爷对宇哥儿的帮助,石世子与陆二爷常常帮助宇哥儿?”

  刘巧安点头道:“是,姨母带着宇哥儿与蔚姐儿在宝瓶巷小住的那些日子,那时候宇哥儿不是伤着脚了吗。世子爷他们隔三差五的就去宝瓶巷看宇哥儿。”

  “隔三差五就去看宇哥儿?”方氏听后,心里懊恼不已,早知是这样,她就同意将宁宇宁蔚接回府里住了。

  宁宇被赵家那短命鬼伤了腿,儿子回来说要将宁宇宁蔚接回去住,是她死活不同意,甚至放狠话威胁儿子,儿子才熄了这心思……

  兰姐儿都及笄了,亲事总是高不成,低不就的,到现在还没定下来……

  唉,愁死她了。

  若她同意将宁宇接回去住,这些公子若要看宇哥儿,那得去赵府,兰姐儿就有机会结识到青年才俊,唉,真是失策。

  方氏失悔不已。

  一行人刚到院门口,杨府的马车就到了。

  宁宇翻身下马,亲自给杨大学士与秦老夫人安上脚凳,然后掀起帘子,请师傅与师母下车。

  石景扬与陆鹏飞上前,伸手扶杨大学士与秦老夫人下车。

  相互见礼后,又是一番寒暄,才礼让着往院子里走。

  赵老太爷将杨大学士迎到男宾处,另一边,钱老夫人等人将秦老夫人迎到接待女眷的堂屋。

  秦老夫人起先没有注意到姜老太太,待回到屋里坐下。

  秦老夫人四下环顾时看到姜老太太,震惊得瞪圆双眼,想要叫出声,见姜老太太朝她笑笑,微微摇头。

  秦老夫人会意,压住心里的震惊,转头对钱老夫人道:“这几个小的太吵,你这儿有单独的屋子吗?把这儿留给小辈的,咱们几个老太婆寻个清静的地方说说话。”

  钱老夫人见秦老夫人的表情,知道她认出了姜老太太,

  点头道:“有的,有的,隔壁有间暖阁,咱们到隔壁说话。”

  此时,杨清晗、杨清昭正与赵家两位姑娘说话,方氏与刘夫人的注意力皆在几位姑娘身上,并未看到秦老夫人惊诧的表情。

  而宁蔚从桑叶手里接过茶杯,准备给秦老夫人奉茶,正好将这一幕收入眼底。

  钱老夫人将秦老夫人与姜老太太带到隔壁的暖阁,让悦娘守在门口。

  宁蔚带着桑叶将水果茶点送进去,然后带着人退出来。

  徐冠玉见宁蔚从屋里出来,朝她招招手。

  宁蔚走过去,问道:“怎么了?”

  徐冠玉拍了拍身边的锦凳,“表姐,你别忙了,坐下歇会。”

  宁蔚朝她笑笑,顺从的在她身边坐下,“我不累,尝尝这个金糕卷。”

  宁蔚坐下来,伸手将金糕卷端到徐冠玉面前。

  徐冠玉伸手拿一块,将头凑到宁蔚跟前,轻声说道:“表姐,你那小表妹简直……太天真烂漫。”

  徐冠玉本想说太让人无语,话到嘴边。觉得这样不大好,于是改了口。

  宁蔚端盘子的手一顿,侧头看向徐冠玉,见她话里有话,小声问道:“怎么了?”

  徐冠玉招招手,示意宁蔚离她近些。

  宁蔚将身子往徐冠玉那边倾了倾,徐冠玉凑过来朝她耳语道:“你那小表妹,刚见到我,就问我身上的裙子是什么面料的?在哪家成衣坊买的。

  这会见到杨家姐妹,开口又问人家头上戴的珠花是什么做的?多少钱?还拿自己的戴的珠花跟人家比,哪有这样的?

  你舅母怎么教导的?我听阿娘说,你大舅是在国子监做教谕,他这两女儿怎么这样?”

  说完,徐冠玉坐直身,接着说道:“表姐,咱们自家姊妹,你这两表妹这样真不好,回头你看看,怎样提醒提醒她们。”

  说完徐冠玉低头吃黄金糕,“哇!好软,香甜可口中,又甜而不腻。好吃!”

  徐冠玉吃一口,眼睛晶亮的看着宁蔚。

  宁蔚笑道:“做得有多,阿玉喜欢,一会儿带些回去。”

  徐冠玉的眼睛更亮了,“这是你们府上的厨娘做的?我还以为是从糕点铺子里买的。表姐家厨娘好厉害。”

  杨清昭不想与赵永欣说话,听到徐冠玉的话,接过话道:“阿蔚,这金糕卷是你们府上自己做的?”

  宁蔚笑着点头,“是,昭姐儿尝尝,看看合不合你味口。还有那核桃酪也不错,你们都尝尝。若是喜欢,一会我让人打包,你们带些回去吃。”

  宁蔚热情的招呼众人。

  赵永欣还没讲完她的石榴裙,见众人纷纷拿起面前的糕点吃起来,只得停下,跟着拿起一块金糕卷吃起来。

  宁蔚看看面色不悦的赵永欣,眉头微微皱了皱,她对赵永兰与赵永欣几乎没有印象。

  记忆中,逢年过节时,她与兄长去外祖父家送礼,正逢大舅母带着她俩回娘家。

  年少时,她与她俩几乎没有交往。

  外祖父,舅舅以及表哥待她与兄长都极好。

  “小姐,族长及族里的长辈快到了。”长兴进来禀告。

  “知道了。你们先坐坐,我去迎迎。”宁蔚先回了长兴一句,转而对屋里的众人说道。

  宁蔚起身往暖阁去请祖母。

  钱老夫人听了悦娘的禀告,已经从暖阁里出来。

  宁蔚上前扶着钱老夫人往外走,刘巧安欲起身,“姨母,我随你们一道去吧?”

  钱老夫人摇摇头,拒绝道:“不用,蔚姐儿陪老身去就行了,你陪蔚儿她舅母说说话。”

  宁蔚陪着祖母来到院门口,族长与族里的长辈已经到了,一个个正拱手朝石景扬见礼。

  族长正要与石景扬寒暄,见钱老夫人到了,又拱手朝钱老夫人道贺。

  “宇哥儿高中,是嫂子的福气。”

  钱老夫人笑着回道:“宇哥儿能高中,是宁家列祖列宗保佑,是老宁家的福气。”

  族长连连点头道:“嫂子说得是,宇哥儿让咱们老宁家扬眉吐气,是咱们老宁家的骄傲。”

  宁蔚面露微笑,站在一旁看着客气寒暄的众人。

  想想宁光焰写断亲书那日,眼前这几位,听说宁荷将做陈王侧妃时瞬间变脸样子,她对这几位就没好感。

  石景扬见宁蔚脸上挂着笑,眼里却没有半点笑意。轻声问道:“想什么呢?”

  耳边突然响起声音,吓得宁蔚打了个激灵,转头见是石景扬,心里微微松口气。

  “你怎么走路不出声的?”

  石景扬抿了下嘴角,“是你想事情想得太入迷,怎的怪我走路不出声了?老实说,想什么呢?”

  宁蔚看石景扬一眼,“什么也没想。”

  “你以为我会信?你记恨上这几人了?”石景扬瞄一眼寒暄的几人,对宁蔚低声说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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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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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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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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