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在丰乐楼,乐哥哥看宁大小姐的眼神不一样。”吴明艺有些心虚的说道。
石景星觉得吴明艺太多疑了,耐着性子解释道:“兄长与宁二哥交情甚笃。
至于宁大小姐,我从未听兄长说过。你着人查兄长了?”
石景星察觉吴明艺有事瞒着她,试探的问道。
吴明艺没有否认,垂下头低声道:“我就是想知道乐哥哥每日都在忙什么。”
石景星先是抬手扶额,改而用手指了指吴明艺,无语又无奈。好半晌才说道:“艺姐儿,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你……唉!”
吴明艺极无辜看着石景星,争辩道:“我怎么了?我只是想知道乐哥哥每日都在忙些什么?”
石景星叹口气,问道:“结果呢?查到了吗?”
吴明艺摇摇头,失望的说道:“没有。”
石景星沉着脸,严肃的说道:“你该庆幸你的人什么也没查到。否则,你那些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吴明艺愕然的看着石景星,喃喃道,“不至于吧!”声音由高至低,直至低到尘埃里。
石景星抬手戳了戳了吴明艺的额头,说道:“你说呢?至于吗?
你这行为,要是被兄长知道,你知道是何后果?兄长这辈子都可能不理你。
要是被外祖父知道,起码罚你跪三日祠堂。”
“这么严重!”
石景星扯了下嘴角,“怎么?你还不信?你脑子里究竟都装了些什么?尽是情情爱爱,儿女情长。
你该知道,你是国公府谪长的大小姐!你怎么能一点轻重都没有?
你可知兄长是为谁做事?”
吴明艺茫然的看着石景星,说道:“乐哥哥不是为太子殿……”
后面的话,吴明艺没有说出口,眼里从茫然变得惊骇。
石景星嫌弃的白了眼吴明艺,“真是难为你了,你还知道兄长在为太子殿下做事。”
说完,石景星压低声音,声色俱厉说道:“兄长他们所行之事,关系着咱们几家的荣辱,甚至关系着朝堂,乃至天下!
你怎敢让人随意去打探?你是不要命了?”
吴明艺脸色苍白,紧张的看着石景星,“星姐儿,我真的没有想那么多,你千万不要告诉乐哥哥,好不好?
我只是,只是单纯的想知道乐哥哥在做什么,有没有和别的姑娘在一起。我……”
石景星看看手足无措的吴明艺,长长的叹口气,说道:“你呀,胆子也太大了。
艺姐儿,你就算心悦兄长,也该要有分寸。
要知道什么事可为,什么事不可为。
不能任着自己的性子胡来,你心悦兄长没有错,但若因心悦兄长而做些不可取的事,那就大错特错。”
吴明艺垂下头,低声哽咽道:“星姐儿,这回我真的是无心之过,我就是……忍不住想靠近乐哥哥。”
石景星说道,“艺姐儿,你的执念太深了。外祖母常讲,姻缘姻缘,讲姻还讲缘。
而且,姻缘重点在缘,缘是命中注定的,是上天安排的。
成与不成,咱们都得认命。成了,往后倍加珍惜,若是不成,要懂得放手。”
吴明艺抬头看向石景星,摇摇头道:“星姐儿,我与乐哥哥间的缘分还小吗?
我打小就与乐哥哥在一起,从小到大,谁不说我与乐哥哥是天造地设的一双人?
小时玩过家家,那回不是乐哥哥扮相公,我扮娘子。
从第一回玩过家家起,我就将乐哥哥当成夫君了。”
见吴明艺不听劝,石景星的脾气也上来了,脱口说道:“你也说了,那是儿时的游戏,是玩儿,你还真当真呀!”
吴明艺红着眼眶道:“我就当真了。”
石景星见吴明艺哭了,心软的将声音缓下来,“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当真了。
可光你认真没用,得兄长也当真,你们之间才有戏。
我可事先告诉你,这事,我作不了兄长的主,你得自己想办法。
再有,看在咱们姊妹多年的份上,我好意提醒你,千万别再差人去打探兄长的事,兄长他们做的事,咱们知道得越少越好。”
吴明艺冥思苦想,烦恼无比的说道:“那我该如何做才好?”
石景星说道:“别问我,我乏了,先睡会。”
说完,石景星果断的闭上眼,她发现,不能继续谈论下去了,否则,吴明艺会没完没了的与她说兄长的事。
另一边,江兴语回到自己的车上,斜靠在软榻上看着矮榻上的锦芯,问道:“我今日是不是做错了?”
锦芯边给江兴语倒茶边说道:“在奴婢眼里,小姐永远是对的。”
江兴语三人在车里争执时,锦芯就车外,将三人的对话全数听了进去。
不是她偏颇,她真没有觉得自家小姐没有错。
江兴语扯了扯嘴角,说道:“问你也是白问。
在你眼里,我做什么都是对的。
今日我还是有错的,艺姐儿犯糊涂,我并没有糊涂。
我该像星姐那样,平心静气的给她说道理,而不是嚷嚷着跟她吵。我这爆脾气,是该改改了。”
锦芯就喜欢自家小姐的性子,单纯,善良,事事为人着想。
江兴语一通自我检讨,坐直身来接过锦芯递过来的茶杯,低头抿了口茶。
接着说道:“就算知道自己错了,这回,我也不能轻易低头。
艺姐儿这妮子,太娇纵了,不给她些颜色瞧瞧,她的尾巴要翘到天上去了。
不过,也不能凉她太久,凉久了,这妮子又得哭了,她哭了我还得去哄。”
锦芯看眼自说自话,烦恼无比的江兴语,从怀时掏出石子来打磨,任江兴语在一旁自言自语。
江兴语接连喝了两口茶,将杯子放到桌上,叹气道:“你说,我这是何苦呢?给自个儿寻烦恼。”
锦芯边磨石子边说道:“小姐之所以烦恼,是因为小姐太在意。小姐若是不在意,自然就不烦恼了。”
江兴语扫锦芯一眼,“你说得轻巧,都是一起玩到大的,我能不在意吗?”
锦芯接过话来,“那就无法了,小姐接着烦吧。”
“小姐,府里来信,于老夫人病危,让小姐立即回去。”窗外响起下人的声音。
江兴语一个激灵跳起来,头撞到车顶上,痛得她立即坐下来。
“小姐小心。”锦芯抬手揉了揉江兴语的头,问道:“很痛吧?”
江兴语手捂着头,边揉边说道,“无妨。”
车夫将车停到路边。
江兴语掀开帘子,看向满头大汗的丁路,问道:“你是直接从齐府过来的?”
丁路是江兴昌身边的小厮。
丁路欠身回道:“是,小的出发时,老夫人已经哑声了,只有一口气吊着,爷让小的赶紧来通知小姐。”
江兴语的车后面,紧跟着的,是江学文的夫人张氏的车。
车夫见江兴语的车停下,立即向张夫人禀告。
张夫人忙让车夫将车靠边停下。
“掌珠,出什么事了?”张夫人掀开帘子问道。
“婶娘,外祖母病危,四哥让丁路来通知我,秋狝我就不去了。”江兴语难过的张夫人说道。
于老夫人病重,张夫人也是知道的,正因为如此,这回秋狝,吴老夫人才安排她陪同江兴语过来。
张夫人安慰道:“掌珠别急,婶娘这就打发人去告知老太爷,然后婶娘陪你一同回去。”
张夫人转身一番吩咐,下人催马往前去寻江尚书。
不一会,江兴安策马过来,身后跟着去禀告的下人。
“掌珠别急,祖父嘱咐,二哥陪在祖父身边,让我陪你与母亲回去。”
江兴安到跟前,先宽慰江兴语。
江兴语红着眼眶朝江兴安道谢,“谢谢三哥,婶娘,咱们回吧。”
张夫人点点头,“好,咱们回。”
江府的车马逆流而行,一路往京城奔去。
秋狝的队伍到新庄,已经是申时,队伍在新庄安顿下来,第二日再从新庄出发。
皇上携贵妃与诸皇子住进皇家别院,皇家别院附近,相继是各大臣的别院。
承国公府的别院与威远侯府的别院相邻。
石景星与吴明艺相约,各自先回别院洗漱,再一起去江府别院寻江兴语。
车行到承国公府的别院门口停下,石景星从车下来。
石景星掀开帘子,见一身戎装的兄长领着青山一行人往这边来,
“兄长!”
石景扬正在叮嘱青山等人接下来要注意的事宜,听到石景星的叫声,抬头看过来,
石景扬见石景星从承国公府的车上下来,朝她点点头,问道:“阿娘呢?”
石景星回道:“阿娘的车队在后面,应该快到了。”
吴明艺听到石景扬的声音,心一下子跳到嗓子眼,慌忙跟在石景星身后下车,朝石景扬福身见礼道:“乐哥哥。”
石景扬朝吴明艺拱手还礼,“艺表妹好。”
石景扬直起身来,没有再看吴明艺,而对石景星说道:“星姐儿现在回吗?”
石景星点点头,“回!”
石景扬说道:“那走吧。”
石景星转头看向吴明艺,“艺姐儿,我……”
吴明艺不等石景星把话说完,开口打断她的话道:“星姐儿,咱们今晚住一处,好好说说话,好不好?”
吴明艺边说边朝石景星递眼色。
石景星明白吴明艺的意思,笑着点点头,配合的说道:“行,不过我认床,得睡自己的床,艺姐儿跟我去我的屋子。”
石景星确实有认床的毛病。
吴明艺笑着应下,“我都行,没有认床的毛病,那我去你那儿。”
石景扬看眼承国公府的大门,转身往自家别院走去。
吴明艺见石景扬离开,赶忙拉着石景星的手往前走,边走边说道:“乐哥哥,临行前,祖母交待了,她老人家在府里等乐哥哥猎山珍回去尝鲜。”
石景扬放缓脚步,开口回道:“好,知道了。”
得到石景扬的回应,吴明艺的心情更好了,见石景扬又加大步伐,
吴明艺赶忙攥了攥石景星的手。
石景星转头看向吴明艺,吴明艺朝她抬了抬下巴,小声哼哼道:“星姐儿,帮帮我呀。”
石景星看眼吴明艺,吴明艺朝她讨好的笑笑,“星姐儿,求求你了。”
石景星只好朝石景扬道:“兄长,难得外出,咱们晚上一起吃烤肉?叫上轩表哥,掌珠他们一起,如何?”
石景扬想了想,点头应下,“好,我让人去准备。”
“兄长太好了,多谢兄长。”石景星欢喜的道谢。
“多谢乐哥哥!晚上又可以热热闹闹的聚了。”吴明艺跟着道谢,满心喜欢。
石景扬微微点头,“不客气,你们喜欢就好。”
石景扬看眼青山,青山转身作吩咐。
石景扬抬步离开。
等石景扬走远后,吴明艺紧紧地搂住石景星的胳膊,将头埋在石景星的颈窝,小声道:“星姐儿,乐哥哥同意了,他同意了耶,晚上可以与他一道烤肉了。”琇書網
吴明艺将声音压得极低,话音里透着欢喜。
石景星垂目看着半挂在自己身上的吴明艺,真是兄长的一个眼神都能影响她的心情。
石景星不知道该为吴明艺高兴还是为她悲哀。
“坐了一天的车,浑身都是土,我先回去沐浴,再换身衣裳,我要美美的出现在乐哥哥面前。”吴明艺松开石景星的话,慌忙的往承国公府的别院走。
石景星问道:“艺姐儿,你不是说今日与我一道住吗?”
吴明艺头也不回的说道:“那是晚上的事,我得先回去整理一下妆容。”
石景星问道:“那咱们什么时候去接掌珠?”
吴明艺停下脚步,转身哀求道:“小星星。我要沐浴,还要梳妆,好忙,你代我去,好不好?”
石景星无奈的点点头,“行吧,你忙你的,我去接掌珠。”
吴明艺往回跑过来,搂了搂石景星,“星姐儿,你最好了。”
石景星瞥了眼吴明艺,“行了,赶紧去忙吧。”
看着吴明艺进了承国公府的别院,石景星才往自家别院走去。
石景扬站在书房的窗户边,看着青山带着小厮布置庭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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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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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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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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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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