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护士按时送药来,一天都没有落下。
白姨毕竟年迈,唐叔又不方便贴身照顾,便让白姨的侄女白蝶到病房里照顾许宝。
她不是许宝的丫鬟,更不是傅家的丫鬟,所以来来往往的人都喊她一声白姑娘。
照顾许宝倒是十分的尽心,两人几乎无话不谈。
许宝很是担心前线的战事,白蝶便从外头弄了个收音机,从这里面能听到前线的最新消息。
毕竟傅少帅三年之后又再次带兵作战,全城的人都很关注这件事情。
“前线最新消息:傅少帅带领的军队在昨晚的战争中被外城军队埋伏,状况惨烈。”
许宝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看起来十分的紧张和不安。
“白姑娘,我不能坐以待毙,我要过去!”
“姨太太,您怎么能过去呢?太危险了。”
白蝶轻声说道。
她生的十分俊俏,白嫩的脸蛋,唇红齿白,不像是庄家人生的姑娘,倒像是城里的小姐。
身上穿着粗布衣服,倒是十分干净整洁。
“不,我知道是谁埋伏了傅九城。”
“我可以阻止这场战争。”
许宝攥着桌子上的一封信,紧抿着双唇说道。
信封的落款:程商戈。
此时的前线。
战场上尘土飞扬,炮火连天。
拂晓时分,傅九城带队成功从敌人的埋伏中走出来,冲破阻碍,得以喘息。
回到军营的时候,却看到了熟悉的面容。
许宝!
紧皱着眉头,快步走上去。
“谁准你到这里来的,来人,立刻送十三姨太太回海城。”
许宝穿着一身宽松的旗袍,月牙白色的锦缎布料,没有过多的花纹,未施粉黛,更是什么首饰也没戴,眼下乌青,看起来有些疲惫。
“我自己来的。”
“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跟你作战的敌方,不止外城的守城官和军队,还有程商戈。”
“他给我写了信,落款的地点就是这里。”
傅九城沉默不语,只是黑眸沉沉的盯着她。
“知道了。”
“从今天起,你必须呆在我身边,不准离开半步。”
话落,傅九城一步步朝下面走去,在对方上校刚才跪的地方捡起一枚拇指大小的玉环,色泽光鲜圆润,傅九城的语气冷冽下来。
“这是什么?”
一名将士在别人的推挤下硬着头皮道。
“大概是从刺客身上掉落的。”
“这不是外城的东西,是我们海城的玉饰。”
傅九城的声音更冷了。
所有人都慌乱跪下,刺客身上落有海城东西只能代表一个问题,就是有内奸!
傅九城看向被拖到一半路程的外城上校,冷笑。
“本帅道你怎么这般有有准备,统领被我软禁了,你们还知我今日带领军队,趁机刺杀......原来是我身边出了内奸。”
在军队的最后面,有个个子偏矮的少年,脸上灰扑扑的。
竟是观音庙里那个发烧的小乞丐,他成功当上了将士。
准确说,他是成功打入了傅九城的军队,程商戈对他有救命之恩,他不能不报。
顿时整个大厅鸦雀无声,傅九城捡起玉环的瞬间,仅那一刹那,他就知道那是他的家传之物,一场大火,将他的家都烧毁了,只剩下这个玉环,他一直贴身戴着。
抬眸看向始终安安静静跪在左侧的外城上校,对方似乎查觉到他的视线也抬起头,一脸的誓死如归,憎恨的神色如此明显。
一定是之前悄悄见面的时候,不小心丢了,被外城的上校捡走了。
许宝站在一旁,看到了队伍里的小乞丐,十分惊讶的望着他。
那枚玉环,她见过的,就在观音庙的时候,发高烧的小乞丐,手里紧紧的攥着这个玉环。
难道他......
傅九城狠狠地甩了下袖子。
“把刺客拖下去严刑拷打!给我查,我倒要看看谁在军中做乱!”
“卟嗵——”
一记响亮的跪膝声音紧接傅九城的话落,众人百般震惊地望着傅九城的身后,傅九城像是预感到什么似地,紧绷着脸回头,果然看到许宝跪在地上。
傅九城攥着玉环的手一紧,指甲陷进掌心,面上却是无动于衷。
“你想说什么?”
军队里的少年双眼死死盯着许宝,手握紧腰间的刀。
“玉环是我的。”
许宝的声音不算大,却如一地惊雷在厅中炸开。
倒吸冷气的声音在周围如漩涡般蔓延开来,众人大惊失色,少帅最亲近的女人是内奸?!
少年悬在刀上的手松了开来。
盯着那张慢慢苍白的脸,傅九城冷笑。
“你知不知道这样说代表什么?”
“少帅难道不知道程商戈为什么给我写信吗?”
许宝掰着谎言,却没等到她说完,傅九城拔出左侧将士身上的刀,如雪的刀锋闪过她的眼,横在了许宝脖子上,她僵硬地跪着,心如万箭穿越。
“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傅九城纤长的手指紧紧握着刀柄,青丝错落在妖冶的脸上。
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背叛他,从未......他还以为这些年下来,她真成了他的影子,他傅九城居然还以为......从他一个人摸打滚爬攀上权力巅峰时,就应该知道,这世界谁都不是坚定的,谁都不是谁的谁......
“少帅。”
许宝抬起头,深望了一眼傅九城,然后一手抓住刀锋往自己脖子上划去。
傅九城猛地挥开刀剑,动作是惊慌失措的,刀锋划破她的手发出令人寒粟的声音,只要慢一点点,她就要赴黄泉了。
“把她押下去。”
傅九城把刀扔在一边,淡声发落,他居然害怕她会死在他面前......
掌心的血汩汩而出,许宝无力地倒在地上,任由人吊着她的臂膀拖走。
除夕夜,许宝就这样,被关进阴湿的牢狱里,双手绑着铁链抱着身体坐在角落里,牢里各种腐臭的味道令人作恶,这么多年,傅九城不曾亏待过她,幸许把她养娇了,换作从前随处乞讨的自己怎么会恶心恶劣环境的味道。
低眸看着掌心的血,如果刚刚自己真的死了该多好,不用再对程商戈愧疚,更不用为这份爱慕时时刻刻揪得心疼。
许宝头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听着隔壁牢房里女人刺耳的哭嚎声,突然想起她在桂园度过的第一个除夕夜,这个时候。
去年这个时候,她无意中说起自己从未守过岁,傅九城难得好心情地带着她去了不远的山上守岁。
一处山头,一盏雕花笼,傅九城徐徐说着自己一些年少的经历,最后靠在她怀里沉沉睡去,醒来时正好看到旭日东升......m.χIùmЬ.CǒM
那一晚,是许宝有生以来最温暖的日子。
隔壁牢房里的女人疯了,这是第二天狱卒来送饭时得出的结论,女人不哭了,一遍遍哼着歌不成歌、调不成调的曲子,只有许宝听得出来,那可是现在最流行的歌曲,相比那女人被关进来没多久。
这么快就疯了,她也快了吧。
她知道,傅九城不会杀了她,所以她才铤而走险,认下那枚玉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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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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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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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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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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