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会长哑然无声,拼命的给一旁的许宝使眼色,乞求她能说说好话,告诉傅九城都是误会。

  可偏偏许宝视而不见,冷着一张脸,什么话也不说。

  还没等他开口,傅九城再次薄唇轻启。

  “不如我给陆会长指条明路。”

  陆会长眼底重燃希望,迫不及待的问道。

  “您说,您说。”

  “我一定照做。”

  只要傅九城说出来的,他一定会按照要求去做,这样才能将损失降到最低。

  傅九城抬手将许宝的碎发撩到耳后,大手摸了摸她的长发,安抚的说道。

  “多讨好我的女人,让她给我吹吹枕边风,或许事情还有转机。”

  看似宠溺的小动作像是在安抚怀里的小猫,连发丝都雀跃了起来。

  许宝懵懵的看着他,着实没想到傅九城卖这么大一个面子给她,嘴巴跟开了挂似的,说出的话,让她面红耳赤。

  自觉甘拜下风。

  陆会长脸色惨白,尴尬的无处自容,平放着的手死死的抓住衣袖。

  片刻,开口说道。

  “自然自然。”

  傅九城揽住许宝的胳膊,一同往外走,鼻尖萦绕着的薄荷气味点醒了她,苍白的小脸顿时蓦入黑沉的瞳孔里,竟然捕捉到一丝的心疼和慌乱。

  错觉,一定是错觉。

  对于她冒然找陆景斯的行为,傅九城不仅不生气,反而很心疼她,还因为她心慌意乱。

  两人走后,陆会长强忍着的怒气终于爆发,胡乱发泄一通,抬手扫掉桌子上的杯子,落地的瞬间四分五裂,茶水四溅,碎片纷飞。

  躲在一旁的小女孩吓到哭了起来,佣人哄着,舒秘书小跑过来。

  一时间,整个陆公馆天翻地覆,尖叫声,哭闹声,吵闹声混杂在一起。

  细密的秋雨落在许宝的脸上,头顶突然出现了一把黑伞,将两人隔绝在嘈杂和纷乱之外,只留下彼此纠缠的呼吸声。

  门外停着一辆黑色汽车,卫兵举着枪站在两旁。

  果然,傅九城的眼线是布满海城的,无论他在哪儿,只要一声令下,卫兵便会立刻赶到。

  明处尚且如此,更何况在暗处还有看不到的身影保护着傅九城。

  寒风裹着稀疏的雨丝倾泻而下,雨幕下,傅九城单手举着黑伞,不急不缓的揽着怀里的女人往车边走,笔挺峻拔的身躯替怀里的人挡去了大半的寒意。

  车门缓缓打开,许宝正要上车,侧面猝不及防的跑过来一道身影。

  傅九城眼疾手快的将许宝拉到身后,高大的身影挡住她大半的视线。

  “傅少帅,求你帮帮我,我实在没办法了。”

  男人喉咙里犹如滚过了无数的沙尘,嘶哑干涸。

  傅九城垂眸扫视了一眼衣袖上的手,眼底一抹不悦,冷声说道。

  “放手。”

  “求求你,只有你能帮我了,上次的事情是我做的不对,我不该私吞码头的那批货。”

  “您给我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吧,让我做什么都行,只求您别把我的公司收走。”

  “我上有老下有小,就指望着这点家业了。”

  “陈晓曼,我现在也找不到她......”

  男人头发凌乱,身上的衬衣湿了大半,声音近乎是哀求,死死的抓着面前的这个救命稻草。

  陈晓曼接受码头之后,两人达成了秘密协议,私吞了一批货物,傅氏商行的东西。

  那个女人打包票说不会被傅九城知道,等她嫁到傅家,成为傅太太,就算傅九城知道了,也不会拿她怎么样的。

  可没过几日,那批货物就被查封了,傅九城不仅拿走了货物,还收购了他的公司。

  他现在是一穷二白,还欠了一屁股的债务。

  陈晓曼这个贱女人也不见了踪影,他娘的,敢算计他!

  他平日里是遇不到傅九城的,今天原本是打算来求陆会长,让他到傅少帅面前说说好话。

  没想到陆会长落井下石,竟不顾往日的情份,直接把他赶了出来。

  天无绝人之路,让他在门口遇到了傅少帅。

  “闭嘴。”

  傅九城厉声打断他,举着伞又往身后倾斜了些许。

  许宝听到熟悉的名字,眼皮一跳,傅九城跟陈晓曼还真有什么秘密?

  看来这中间藏了不少事情。

  这时,林晔匆忙下车狂奔而来,伞都没撑开。

  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雨水,试图把男人的手扒拉下来。

  “九哥,这边的事情我来处理,您先上车带十三姨太太离开吧。”

  看了一眼许宝,眼底一抹深意。Χiυmъ.cοΜ

  傅九城平静的转过身,倾身牵起许宝的手,将伞柄塞在她的手心里,轻声说道。

  “先上车等我。”

  许宝暗暗咂嘴,心中了然,不让她听就不听,不感兴趣。

  挡的那么严实,她连对面的男人长什么样子都没看清楚。

  不过识时务者为俊杰,她选择上车。

  淡淡的笑了一下,不动声色的睁开手上的余温,目不斜视的走上车。

  “好的。”

  关上车门,坐在后排,才一歪头,明目张胆的看向窗外。

  林晔撑着伞,傅九城站在伞下,笔挺的身段,全身散发着凛冽的气场,不禁让人多了几分寒意。

  而面对他的人,不修边幅,双手张牙舞爪,嘴里不停的说着什么,焦急的样子。

  片刻,不知道傅九城说了什么,薄唇一开一合,对面的男人当即面如死灰,跌坐在地上,埋头痛哭起来。

  对比太强烈,许宝不想看了。

  淡淡的收回视线,双手放在身前,交握着的手指微卷,心中十分的烦杂。

  傅九城在她面前很少显露出冷漠无情的一面,事事都考虑的很是周到,让她差点忘记了这个男人的真实面目。

  腥风血雨中长大的傅少帅,年纪轻轻征战沙场,什么场面没有见过。

  残忍,凶狠,冷漠,独占顶端的标配,面无表情的俯瞰众生。

  若是他执意要做什么,没人能阻拦。

  他若是不情愿,没人可以逼迫他做任何事情。

  陈晓曼肚子里的孩子......是他有心为止吗?

  许宝感觉到自己像是陷进了迷宫里,心口上的线路堵塞,真假难辨,又不知该如何。

  若是妈妈还活着该多好......就算妈妈不在,若是有爸爸在......

  是啊,她之所以会到陆公馆找陆景斯,不就是因为她根本没有家吗?

  除了傅九城,她在这个世上没有第二个亲人。

  陆景斯是最好的朋友,救过她的命的恩人,跟家人不一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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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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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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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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