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头。

  大海表面风平浪静,一艘艘货船停靠在岸边,一排排壮劳力光着膀子,穿着短裤,弓着身子,长长的布条拧成麻绳的样子系在腰间,脚上踩着打补丁的布鞋或者草鞋,肩头扛着货物,一麻袋一麻袋的高高摞起来,往船舱里运送。

  码头一侧还有几艘军舰,船舱上印着军旗,甲板上站着两三个军人,手里拿着望远镜和图纸,好像在交谈着什么。

  林晔举着望眼镜看向岸边,走到近处才看清,眉头轻微一皱。

  “许宝。”

  “谁?”

  一旁的外国友人,花白胡子,蓝眼睛,同样的一身军装,凑过来问道。

  “九哥的姨太太。”

  林晔放下手中的望远镜,刻意压低声音,音色干净微沉,却又隐隐透着凉意。

  “九哥的女人不是都死光了吗?”

  外国人手里拿着图纸,看向岸边,疑惑的问道。

  “没死的那个。”

  林晔思虑了片刻,走进了船舱。

  汽车只能停靠在一旁的路边,不能靠近海边。

  约莫十几米的距离,许宝从海拔较高的地方走过来,能看到送她来的是司机,唐叔站在车边。

  没有穿平日的旗袍,齐刘海,黑色有光泽的卷发垂在肩头,难得一身长袖长裤,丝绸材质的布料,修身舒适,剪裁合体,凹凸有致的身材线条一览无余,成套的浅蓝色西装,散着长发,一侧耳后别着珍珠发卡,一排透亮的小珍珠在夕阳的照射下发出耀眼的光芒。

  陈晓曼穿着一件棕色的长袖披肩,双手交叠放在身前,白色的西装裤,头上戴着一顶黑色的贝雷帽,长长的秀发散在身后,海风吹过,很是好看。

  站在岸边,遥望着大海的尽头。

  听到一旁的脚步声,知道是要等的人来了。

  “许小姐。”

  “我以为你不会过来的。”

  轻声喊道,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好似很是轻松。

  “陆景斯呢?”

  许宝站在距离陈晓曼一米远的位置,问道。

  上次迷药的事情,让她自然的跟陈晓曼保持距离,防止这个女人又用什么损招。

  “陆景斯在船里看工人搬货,最近码头上的生意忙着呢。”

  “许小姐不如跟我一同到船上去吧,这里风大。”

  陈晓曼眼底一抹不着痕迹的狡黠,抬手指了指前面不远处的一艘货船。

  比周边的船都要大,货舱高出半米。

  许宝看过去,并没有怀疑,这里是陆家的码头,陆景斯在船舱里监工,没什么不对劲的。

  四周全是搬货的工人,交谈生意的商人,陈晓曼不会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对她做什么的。

  迈步走了过去。

  陈晓曼紧随其后,四处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司机并没有往这边看。

  背在身后的手,四根手指并拢微微弯曲,像是在跟什么人对暗号。

  不远处正在搬货的几个工人,立刻放下肩膀上的麻袋,神情诡异的跟了过去。

  许宝走进船舱,并没有看到陆景斯,诺大的货船里,一个人也没有,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比女人的脚步更沉重。

  转身之间,还没来得及看清人脸,脖后一阵刺痛的感觉,没了知觉。

  陈晓曼走外面走进来,皱眉看着地上的女人,对一旁的男人说道。

  “你怎么下手如此快。”

  “不是说把船开远点再动手吗,万一有人进来怎么办。”

  十分不满他着急动手。

  “陈老板,不就是个小娘们嘛,你放心,在地下码头这么多年,这种买卖我干多了,没出过差错。”

  男人提着一根一尺多长的铁棍子站在一旁,刚才他就是用跟拇指粗的螺纹钢筋打晕的许宝,码头上随地可见的工具。

  得意的挥了挥手里的棍棒。

  地下码头是鲜为人知的一个地方,准确说,并不是码头,而是靠近码头的一个孤岛,在几个国家之间,成为了货物买卖的好地方。

  贩卖女人和药物是赚钱的。

  每过一段时间,这里就会收进一群女人,这里面还有未成年,像是商品一样被明码标价,若是有好的货色,还会搞一个竞拍仪式,价高者得。

  哪个国家的人都有,什么身份的人都有。

  地下码头的规矩,来者皆是客,不问身份,只看出价,孤岛不归任何国家管,成了真正的无法无天的地方。

  这个男人便是明面上的货主之一,负责在岸上拐卖女人,运到孤岛上,有的是自愿的,有的是被迫的,还有像地上的这个女人一样,被人谋害的。

  上了船的人就不能下船了,要么死,要么被卖掉。

  他靠着心狠手辣和手里的棍子,还没失过手。

  几天前,陈老板突然联系到他,说自己知道他是地下码头的人,有个好买卖要找他做,不收他的钱,还是个好货色,准保他赚钱。

  他是不做这种生意的,有钱人家的内宅纷争,该去找人牙子贩卖,而不是找他拐卖。

  陈老板再三强调不是内宅纷争,是生意场上的事情,陆会长也知道这个事情。

  他也就答应下来了,看到地上躺着的女人,这货色可是一顶一的好,他干了这么多年地下码头的买卖,还是第一次遇上这样的绝色美人。

  在心里盘算着卖个好价钱。

  “行吧,你赶紧的,动作麻利一点,不要让人看出马脚。”

  陈晓曼狐疑的盯着面前的男人,坚决的说道。

  “瞧好吧您嘞。”

  男人应了一声,提着铁棍子走向地上的女人,将她拽了起来,又从旁边抽出一根手腕粗细的绳子把女人的双手绑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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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晓曼眼下只能相信面前的这个男人,再三嘱咐把晕倒在地上的女人卖到地下码头去,卖远点,让她这辈子也不可能回到海城。

  转身快步离开货船。

  她前脚刚走,货船就发动了,“咕咕”的声音在海边响起,以最快的速度驶向远方,超过周围的一些货船,很是显眼。

  货船的后方,谁也没有注意到,军舰上有一个穿军装的男人,手上拿着一把手枪,别在身后的口袋里,纵身一跃,跳到旁边的小船上,快速发动船只,马力很足,紧随其后。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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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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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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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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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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