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嬷嬷不等宣平侯府的奴仆上前,自己脱下了外衣,又朝身上一阵猛拍。
“你们看清楚了,奴婢身上哪有什么包袱!”
柳非烟打量了她一番,猛地看向了柳宁兮:“你刚才肯定悄悄把包袱转移到我姐姐身上去了!”
她说着,把手一挥:“给我搜!”
战龙霆一眼扫了过去:“你连齐王妃都敢搜,要不要连本王一起搜了?”
柳非烟一愣,咬紧了下唇,而她的奴仆们都不敢动了。
莫立君开口打圆场:“柳三小姐,别闹了,你看齐王妃身上,哪里像是藏了包袱的样子?”
柳宁兮穿的是窄袖掐腰的衣裳,紧致贴身,的确藏不了包袱。
柳非烟咬了咬牙,不甘不愿地转身,带着奴仆走了。
战龙霆拎着柳宁兮上马,把她送回了清冷院。
“马车就在大门口,你随时可以送窦嬷嬷走,但最迟不得超过明天早上。”
“明日午膳过后,你随本王进宫,给母妃治病。”
战龙霆丢下这几句话,转身走了。
很快,沈浪把窦嬷嬷送来了清冷院,并谨遵战龙霆的指示,暂时没有锁院门,以方便柳宁兮在明天早上之前,送走窦嬷嬷。
柳宁兮关上房门,打量窦嬷嬷:“有没有受伤?”
窦嬷嬷摇了摇头:“今天多亏了一位素不相识的姑娘,要不是她去引开宣平侯府的几个小厮,奴婢早被三小姐抓走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以红灵舞的身手,甩开几个小厮应该不成问题。
柳宁兮放了心,打开菡萏玉,取出了窦嬷嬷的包袱。
刚才她走到窦嬷嬷身边,劝她交出所谓的财物,就是为了趁机把包袱藏进菡萏玉。
窦嬷嬷打开包袱,里头有一张图纸,还有一封信。
柳宁兮正想问问这些是什么,窦嬷嬷忽然把大腿一拍——
“糟了,三小姐没从奴婢这里得到图纸,一定会去逼问杏仁!”
杏仁是柳宁兮亡母的丫鬟,和窦嬷嬷一样,忠心耿耿。
柳宁兮马上起身:“我现在就去找王爷,上宣平侯府救人。”
“不行,不能求助王爷。”窦嬷嬷忙道,“大小姐,宣平侯府里还有一方印,在奴婢房里的抽屉底下藏着,您得偷偷地拿来。这方印,关系到您的性命,千万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她的性命,怎么跟一方印关联上了?
柳宁兮疑惑着,抬步朝外走:“那我自己去。”
反正在明天早上之前,她都是自由的,而且门口还有现成的马车。
她带上细仔,出了门,发现齐王府大门外不但有马车,而且还有充当车夫的沈浪。
沈浪见她只带了一条狗,满脸困惑:“王妃,您是要现在就送窦嬷嬷送?窦嬷嬷人呢?”
“我要先去一趟宣平侯府。”柳宁兮道。
“王妃,这不合规矩。”沈浪满脸为难。
“那你过两刻钟再告诉王爷可以吗?”柳宁兮跟他打商量。
沈浪犹豫了一下,同意了。
他叫来下属,交代了几句,随后为柳宁兮驾车,把她送到了宣平侯府。
此时夜已深,宣平侯府大门紧闭四处静悄悄。
柳宁兮请沈浪帮忙,两人一狗,翻墙进了府。
宣平侯府里,黑灯瞎火,惟有窦嬷嬷房里亮着灯。
柳宁兮马上带着沈浪和细仔摸了过去。
透过微敞的窗户,可以清楚地看到,杏仁浑身是血,而柳非烟正揪着她的头发,朝床沿上猛撞——
“快说,窦嬷嬷把那张纸藏在哪儿了?!”
“你要是再不张口,我让你死在这儿!”
柳宁兮一脚踹开了房门:“放开她!不然今晚死在这里人,绝对是你!”
“柳宁兮?”柳非烟抬头,脸一沉,“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今天我让你带走窦嬷嬷,已经给足了你面子,你少得寸进尺,又来插手娘家的事。”
“我就插手了,你能怎么着?”
柳宁兮几步上前,银针一闪,放到了柳非烟。
柳非烟顿时无法动弹,气得大喊:“柳宁兮,别以为你当上了齐王妃,就可以来娘家撒野!我管教自家丫鬟,关你什么事?!”
柳宁兮根本不接她的话,只是蹲下身,查看杏仁伤情:“沈浪,来帮帮忙。”
沈浪应声而入。
柳宁兮取出金疮药,交给了他。
沈浪马上蹲身,给杏仁上药。
柳宁兮站起身来:“沈浪,杏仁身上有哪些伤?你报给我听听。”
“额头上有一处,应该是柳三小姐刚才揪着她的头发,朝床沿上撞出来的。”沈浪一边给杏仁上药,一边回答。这柳三小姐也太狠了,竞对自家丫鬟下这种毒手!
“好。”柳宁兮马上揪住柳非烟的头发,朝床沿上猛地一撞。
柳非烟疼得眼前一黑:“柳宁兮,你竟敢这样对我,爹娘饶不了你!”
柳宁兮充耳不闻,一下接一下地撞,直到她额头上的伤口跟杏仁的一致,才停了下来。
“杏仁还有哪里有伤?”她丢开柳非烟,问沈浪。
“肩膀上有一道大口子,应该是用板凳砸出来的。”沈浪回答。
“很好。”柳宁兮二话不说,操起板凳,朝柳非烟肩膀上狠狠一砸。
“啊——”
柳非烟尖声惨叫,连骂她的力气都没有了。
宣平侯柳时惠和继室王氏听见动静,带着奴仆赶来。
但柳宁兮的动作更快,抢在他们进屋之前,锁上了门。
门外,细仔一通狂咬,几个奴仆完全奈何不了它,只能听见宣平侯的大骂,和王氏的尖叫。
屋内,沈浪一个接一个地报伤口。
柳宁兮一个一个地“复制”到了柳非烟身上。
等最后一处伤口“复制”完,柳非烟已经彻头彻脑地晕了过去。
柳宁兮把她朝地上一扔,直起身来:“沈浪,麻烦你把杏仁背上,我要带她回齐王府。”
沈浪马上扶起了杏仁。
柳宁兮趁着他背人,打开抽屉,取下了抽屉底部粘着的一方印。
不知怎地,这方印竟无法放入菡萏玉,她只好将它藏进了袖袋。
这时沈浪已经把杏仁稳稳地背到了背上。
柳宁兮打开房门,叫回细仔,就要带杏仁走。
王氏一看屋内柳非烟的惨状,尖叫一声,扑了过去:“非烟,你怎么了?非烟,你醒醒啊!柳宁兮,她是你的亲妹妹,你怎么能下这样的狠手!”
柳时惠气急败坏,手一挥,让奴仆们拦住了柳宁兮。
“柳宁兮,你把你妹妹伤成这样,还想一走了之?!”
“来人,请家法!”
“今天就算齐王来了,也拦不住我教训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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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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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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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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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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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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