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衣恍然大悟,“何小姐去办公室其实是试探钱庄,钱庄对我们毫无保留,我们却拿秘书的身份证贷款,属于没诚意,戏耍对方。钱庄应该翻脸,吩咐马仔围殴我们,老老实实的放我们离开,的确不符合情理。”
“钱庄的老板猜到我会去摸底细,何桑在保险柜发现了赵太太行贿我的赃物,明显是故意摆在那里,引导我怀疑梁延章。”
梁纪深十分冷静,这种冷静,在便衣眼里,几乎是不可思议。
亲生父亲布局,诬陷他“受贿”,换任何一个人,精神也摧垮了。
省里安排他在中海集团挑大梁,果然是有道理的。
他是一个不会为私情所困的男人。
何桑能得宠,成为未来的梁太太,关键是性格,在最初的相处中甘于下风,奠定了懂事的好印象,等他慢慢爱得热烈了,骄纵一点,作一下,黏他一下,他顺理成章地接受了。
一上来玩套路,他照样舍弃。
回到庄园,梁纪深抱着熟睡的何桑进客房。
顾江海倚门,小声问,“什么情况,昏迷了?”
“困了。”
“我要是这么体贴我老婆,我老婆三跪九叩烧高香拜菩萨。”顾江海调侃,“我工作多忙啊,家里家外的,我总得牺牲一个吧。”
梁纪深蹲下,给何桑脱鞋袜,小脚丫潮漉漉的,脚趾缝全是汗液,她睡觉爱出汗,脖子,腋下,腰窝,汗涔涔的,他夏天很少开空调,怕她着凉,她宫寒,痛经死去活来的,久而久之,何桑也习惯了,睡前关空调,在车上睡也关暖风。
他去洗手间拧了一条毛巾,擦干净脚,挠了挠她脚底。
何桑嫌痒,敏感得很,整个人仿佛一朵含羞草,蜷缩起来。
梁纪深笑着擦手,叠好毛巾,顾江海瞥了一眼,“她擦脚,你擦手,不臭?”
“女人臭什么?又不是男人。”
“我老婆汗脚。”
梁纪深也瞥他,“那是你老婆臭,何桑不臭。”
他乐了。
“我傍晚回冀省。”
顾江海点头,“1亿多的窟窿填完了,你麻烦没那么大了,不过供货商没有逮捕归案,明鑫集团依然有诈骗嫌疑,案子没彻底了结,要求你回来,你必须无条件配合。”
“我清楚。”梁纪深铺开毛毯盖在何桑身上,又拉窗帘遮阳光,“这个供货商幕后有高人指点,想要让案子升级,区局抓不到嫌犯,后面市局肯定出马,舆论闹大了,业界会非常关注。咱们以为抓到他可以洗清嫌疑,事实上他也许反咬我一口,指控我和老邱是主谋。他无论如何也是诈骗罪,判刑是板上钉钉了,又何必供出真正的幕后。”
“供出幕后减刑,诽谤罪加一等!”顾江海火冒三丈,“坑你钱没什么,毁你名誉可太阴险了。”www.xiumb.com
梁纪深弯腰,抬起何桑脑袋,将压住的长发捋到枕头边缘,“幸好没领证,牵连不了她,案子再晚发生一天,领了证,一旦我这次自身难保了,她也撇不清。”
顾江海说,“我觉得你二哥没必要下死手,你以前树敌多,不排除仇敌咽不下这口气,背地里陷害你。”
“梁迟徽并非对我下死手,他和梁延章一样,希望我被罢免中海集团总经理的职务,没权没势的消沉一阵。过几年,省里重新器重我,我好不容易东山再起,一心搞业绩,创效益,没精力再追查广和集团的陈年旧事了。”
顾江海倒抽气,“看来广和集团的水太深了,梁家不惜暴露钱庄,也要掩护广和。”
梁纪深站在卧室外面的走廊,“梁延章和梁迟徽未必是同一艘船,现在梁延章信任他,可他有二心。他通过钱庄暗示我查错方向了,梁延章是幕后的大人物,他只是跑腿的。”
顾江海糊涂了,“真相呢,是查错了吗?”
“我不确定。”梁纪深神色凝重,“梁迟徽心机深不可测,远胜过梁延章。他要继承梁氏集团,所以讨好梁延章,说得通。但我感觉他是要报复,如果他企图报复梁家,有两种可能,第一种,梁延章从一开始就上钩了,广和,钱庄,实际操控者是梁迟徽,梁延章是名义上的傀儡,万一出事了,梁迟徽转移所有的资产,然后梁延章背锅。第二种,梁延章在幕后操控,梁迟徽是实施者,两人合伙,梁迟徽暗中搜集了不少证据,时机一到,他会公开。”
顾江海连连称奇,“基因这东西,不服不行,梁家简直是一窝老狐狸。”他顿了一秒,“你们三位公子家世显赫才貌双全,要风的风要雨得雨的,前半辈子活得不快乐吧?”
梁纪深侧脸陷在一片阴影里,无声无息的。
“我理解你为什么喜欢小何了,这姑娘不和你玩花招,让你安心,你太累了。”
顾江海拍了拍他后背,和邱先生夫妇打完招呼,坐警车回局里。
......
纪席兰的宝马x7驶入老宅,梁延章的车位是空的。
车库里只有姚文姬的宝马x6。
她是处处压姚文姬一头。
姚文姬开6系,她立马订购了新上市的7系,上星期六,姚文姬在东城的美容院做护理,她在隔壁的西餐厅吃饭,特意把车停在x6的旁边,一辆最新款,一辆老版,同伴孙太太看到了,说姚文姬是昨日黄花,她是风华正茂,一直哄她高兴。
她美滋滋的。
论美貌,身材,纪席兰自知输了,姚文姬是天生丽质的原装大美人,可她是梁延章的现任,姚文姬是前妻,儿子的势力又更胜一筹,这是她盛气凌人的底气。
纪席兰推开大门,蓉姐没迎接她,在厨房炖燕窝,她火气“蹭”地窜上来。
绕过屏风,客厅里,姚文姬脚踩在沙发扶手,涂指甲油,“蓉姐,燕窝炖好了吗?我爱喝烫的,千万别晾温了。”
蓉姐从厨房出来,经过纪席兰,她截住,“什么燕窝啊?”
“血燕。”
纪席兰掀开盅盖,“梁家的锅,梁家的食材,外人没资格吃。”她一松手,盖子碎得四分五裂。
“倒掉。”
蓉姐傻了,“夫人...是二公子买的燕窝,一共两份,也有您的一份。”
“小恩小惠。”纪席兰不领情,“我堂堂梁夫人,我儿子是龙头企业的老总,我缺一碗燕窝吗?”
姚文姬轻笑,没和她计较,“蓉姐,你撂下吧,辛苦了。”
蓉姐刚撂下,纪席兰抄起茶杯,在燕窝里泼入半杯剩茶,她心情大好,抻了个懒腰,“上楼补一觉。”
“站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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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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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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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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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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