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纪深实在不适合甜言蜜语,她听了起鸡皮疙瘩,他太铁骨铮铮了,他只适合成熟,肃穆,偶尔流泻一丝硬汉柔情,何桑最吃他这一套。
“发个‘PA’就行。”
“啪?”
何桑掰开他手,在手心画,“PA,平安的字母缩写。”
她眼眸水汪汪的,清澈又纯真,显得他是个老司机了,梁纪深盯着她,笑了一声,“我记住了。”
邱太太将果盘撂在茶桌上,“赵太太明面是梁夫人的朋友,暗中巴结二房,梁先生玩这一出反间计是对的。梁迟徽利用赵行长的关系,一笔又一笔的贷款,以梁氏集团的名义借贷,投资项目,实际支出1个亿,虚报账目2个亿。梁氏是‘中央集权’,董事局没资格查账,他无所顾忌。再折腾下去,债务越积越大,补救也晚了,岂不是要宣告破产?”m.xiumb.com
邱先生奇怪,“梁董没查过账吗?”
“梁迟徽担任总经理多年,在梁氏是大功臣,没人怀疑他。”梁纪深撸起袖子,耐心剥葡萄皮,“他执行‘中央集权’那天,就开始为今天铺路,这盘棋他布局十年了。”
“他目的是整垮你,再吞掉梁家的产业?”邱先生惶恐不安,梁迟徽在业界真不是浪得虚名的,不管是仇家,是盟友,他表面温和儒雅,背地里心肠阴毒。
典型的商场笑面虎。
笑眯眯的嚼碎对手的骨头渣。
梁纪深喂了何桑一颗葡萄,她喜欢樱桃、圣女果这类晶莹圆润的小水果,特别是反季,市面上卖得少,她最馋了,他每周五下班跨区到精品超市买,买三天的分量,冰箱里堆满了,她又不馋了。
很磨人。
他含笑,“甜吗?”
何桑点头。
梁纪深又剥了一颗,望向邱先生,“梁迟徽既要产业,也要报复。”
邱先生紧张地搓手,“报复你还是梁秘?他也太狠了,完全不给你活路啊。”
“二房是梁家的悲剧,翁琼的死不怨姚文姬,更不怨梁迟徽。可梁璟怎么对生父下手?外人不清楚其中的恩怨,只会骂他不孝不义,他不会背负这个污点。所以他排挤二房,视二房为仇人。梁氏集团那群老顽固,最看重原配长子,要扶持长子继承,梁璟厌恶梁迟徽,梁迟徽在集团会好过吗?再大的功劳也始终得不到认可。”
梁纪深把剥好的葡萄放在瓷碟里,“梁璟的口碑好,省里需要他,梁迟徽不敢轻举妄动,否则论武力,城府,梁迟徽动他太简单了。而我母亲,梁迟徽没当回事,姚文姬随便一出手,她连北都找不着。”
何桑又没忍住笑。
男人偏头,也噙了笑意,“你婆婆是不是找不着北?”
她抿唇,不回答。
“你婆婆蠢,你机灵。”梁纪深轻轻弹了弹她脸,调侃笑,“以后梁家靠你了。”
“靠我?”何桑摇头,“靠芳姐也比靠我强。”
他笑出声。
保姆煮了一碗鸡汤面,何桑累乏了,食欲不高,只喝了汤,吃了两根青菜,面条几乎一口没动。
“不合胃口?”梁纪深带着她上二楼,“蒸一锅虾?”
“我不饿。”
他关上卧室门,捏她腰,“梁太太消消气。”
何桑推开他,“消不了。”
她过来得匆忙,什么贴身衣物也没收拾,梁纪深在邱家的宅子也没衣服,他穿了邱先生的睡衣,何桑洗完澡只好先穿他的衬衫。
都说女人穿男人的衬衣很诱惑,她照镜子发现不大好看,梁纪深的体型英武宽阔,尺码也大,她穿上像个长方形的信筒子。
从浴室出来,梁纪深躺在床上打电话,床头柜安装了一个对讲机,只要有电话接通,开启免提,再打开对讲机,警方实时监听,至于开不开,没强制,取决于梁纪深自己,开,是光明磊落,不开,是心里有鬼。
电话那边是梁璟。
“何桑到了?”
“到了。”
梁纪深招手,示意何桑过去。
她坐在床边,朝手机喊,“大哥。”
“嗯。”梁璟听见她声音,彻底安心了,假如她途中出什么差池,老三要埋怨他的,他可承担不起。
“解决了吗。”
“在侦查阶段,我暂时回不去,估计一周左右。”梁纪深抚摸着何桑的长发,吹得半干半潮的,他想到一个词,柔情似水。
“查这么久?中海集团谁顶替你一阵?”
“蒋副总。”
梁璟今晚住办公室了,没回大院,也是考虑到何桑万一有意外,他在单位,能立刻安排。
他腹部盖了一条毯子,倚着沙发,熄了灯,“栽赃你受贿这件事,你有数吗。”
“我有数。”梁纪深仰头,眼底浮起寒气,“你别管了。”
他挂断电话,邱太太正好叩门,叫何桑出去。
拉开门,邱太太捧着一套崭新的睡衣,“我也被限制出门了,没办法去商场买东西,这套款式老,你们年轻人不喜欢,你将就穿吧。”
“邱太太客气了,我不挑剔吃穿的。”何桑接过,“什么时候解除限制?”
邱太太也烦躁,“供货商一共签了三份合同,第一份是合法的,第二、三份违法,最关键是货物给老邱了,那两位客户报案,说老邱和供货商联手诈骗他们。供货商失踪了,留下烂摊子和一亿七千万的窟窿,警方的意思是先填上窟窿,降低影响。公司3月份才起步,老邱手头勉强有两千万,而且他是法人,客户起诉后,名下的房产汽车全部冻结了,也卖不了。剩下的一亿五千万,只能指望梁先生了。”
一亿五千万的现金流,身价没有几十个亿,短期内根本凑不出。
何桑转身进卧室,梁纪深在看动物世界,屏幕上是美洲豹捕猎野狼。
“你凑得出钱吗?”
男人笑,“我连三分之一也凑不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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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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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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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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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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