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洵见状,主动汇报,“是曾太太带何小姐来的,胡太太清楚胡大发惦记她,所以撮合她和自己表弟。李鹤的口碑很差,家暴了十几任女友,最严重的打骨折了。”
“曾太太。”梁纪深在攒动的人潮中搜索了一圈,“是珠宝店欺负宋禾的女人?”
程洵偷瞄他,看来,招惹谁,千万别招惹宋小姐。
“是,叫黎珍。”
“她丈夫是曾明威?”
“建材生意大亨,资产在市里属于一流富豪的垫底,二流的老大。”
梁纪深摩挲着中指的钻戒,“给曾明威一点教训,管好他的女人。”
程洵不太拿得准,他是报复黎珍羞辱宋禾,还是报复她带何桑来这里,以致于被李鹤那浪荡子骚扰。m.xiumb.com
“我明白。”
程洵走后,梁纪深端了一杯红酒,朝何桑的方向过去。
浓厚的烟味,清冽的洗衣粉味。
何桑整个人僵住,后背冒了一层汗,他越走越近,仿佛停了一下,又仿佛一下没停,步伐沉稳交错而过。
如此隆重的场合,他依然我行我素,没喷香水,没系领带,一半的正经,一半的散漫。
换其他男人,百分百会精心装扮,谁不愿意成为异性的焦点呢。
梁纪深不愿意。
他不需要花精力,他在哪,女人情不自禁关注哪。
“来多久了?”
他清清朗朗的嗓音在她耳畔只两三寸,甚至还要再近。
何桑拳头握得更紧了,“我...”
“刚到。”
一个中年男子迎上梁纪深,“你贵人事多,来得倒比我早。”
他脸上笑意浅淡,“从医院过来。”
“医院?谁病了。”
梁纪深顿了一秒,“我女人。”
何桑心头狠颤,有片刻的耳鸣,一切声音都静止了,一切颜色也不复存在了,一股悲悯到极点的痛意,缓缓浸润她的五脏六腑。
扯出一个血洞,扯得她空落落的。
李鹤气急败坏,抓住她不放,“你不识抬举?信不信我让你演不了话剧!”
对面是梁纪深,后面是破口大骂的李鹤,何桑屈辱又无地自容,手隐隐发抖。
李鹤也发现了不远处的梁纪深,他上前打招呼,“梁副书记。”
男人看了何桑一眼,又移向李鹤,神色冷若冰霜,“你是?”
李鹤自豪,“胡大发是我的表姐夫!在市里很有名。”
“没听过。”梁纪深丝毫不留情面,“和梁家比呢。”
“那自然没有梁家的风气混乱了。”李鹤初生牛犊不怕虎,胆子狂妄,“令尊的二房太太和张家老爷子偷-情轰动全城啊,哪家有梁家出名呢?”
男人笑了,笑不达眼底,“令尊是李广泉?”
“原来梁副书记也听过我老子的大名啊。”
梁纪深喝了一口酒,指节轻轻一敲杯底,脆响惹得头皮发麻,“稍后在场的所有人都会一睹令尊的风采。”
“李鹤——我找你半天了!”胡太太及时赶到,连拖带拽的,“跟我走!”
李鹤没好气,“你找我干嘛?”
胡太太凶巴巴瞪他,末了又对何桑笑,“小何,打扰你了吧?”
何桑笑不出,勉强扬了扬唇角,“我和李先生的性格不合。”
“我晓得的!”她满是歉意,“李鹤是个愣头青,我考虑不周,唐突你了。”
“你吃错药了?”李鹤懊恼,“不是你介绍我...”
“闭嘴!”胡太太大吼,她余光瞥梁纪深,什么也没说,可眼里流泻的小心翼翼,卑躬屈膝,姿态摆得极低。
胡太太骂骂咧咧弄走李鹤,具体骂了什么,宴厅太吵了,听不清。
梁纪深最后又看了何桑一眼,转身离开。
她在原地冷静了一会儿,回到休息室。
黎珍接连王炸,赢了一大把钞票,在桌下随意堆着。
“胡太太呢?”
“胡太太和她表弟先撤了,数落他太猴急,没长眼什么的。”黎珍甩出红桃a,“他在外面又招谁了?胡太太挺害怕的,钱都没收,是不是已婚的?”
何桑没出声,她试着坐下,但裙子勒得难受,根本喘不了气,“你陪我去更衣室。”
“小了?”
“小了一码。”
这件长裙是s码,何桑日常的尺码,可礼服款要穿大一号,她屁股丰满,只能塞下m码,否则弯腰都吃力。
黎珍丢了手上的扑克牌,“你们先玩。”
她一起身,同桌的太太不依不饶,“哎呀,要死哦,你去哪里啦?我马上要赢了,你搞坏我运气啊?”
何桑知道这群太太输急眼了,不肯放过黎珍,没好意思再催她,独自去隔壁。
关上门,检查了摄像头,确定安全,何桑憋气收腹,手绕到腰后,指尖勾着拉链,艰难重复了好几次,摸到拉链的同时,也摸到一块方形的金属腕表,她一惊,回过头。
梁纪深不知何时进屋的,他松了松衬衫领,盯着何桑错愕的样子,“见鬼了?”
“怎么是你。”
他衣扣解了大半,零星的醉态,“不然是谁,李鹤?”
何桑窝了口气,朝门外走,梁纪深攥着烟盒,靠在墙角的单人沙发,“站住。”
她不理会。
“一。”他嗑出一支烟,细火柴呲拉一划,在寂静中炸开,“二。”
何桑步子慢了。
一簇火苗升了又灭,梁纪深后仰,陷在沙发里,“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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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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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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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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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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