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有这短暂的安全,他不希望她再和苏广平起冲突。
朝朝咬了咬唇,抱住了自己的膝盖。
就这样等了大半个钟头,苏广平的手机响了。朝朝露出牙疼的表情,心里越发焦急,唐望舒这家伙,怎么还没来啊?
果然苏广平接了电话脸色一变,恼羞成怒喝道,“你骗我!”
他随手抡起椅子就向朝朝砸过去。朝朝有点后悔缩在角落,背后是墙壁,躲都躲不开,她下意识抬起手臂阻挡,电光火石间却有温热的身躯扑在她身前,挡住了苏广平这愤怒的一击。
薛愿闷哼一声,努力仰头望着朝朝。
他小声说,“我会保护你……”
朝朝怔怔的,双手微微颤抖。
苏广平见状更加愤怒,捡起散落在地的椅子腿,转了转手腕冷笑道,“我打死你这个吃里扒外对不起我女儿的狗东西。”
只是这一次,他的这一击没有来得及落下,厂房门口响起尖锐的女声,“爸,救命。”
首先退进来的是苏广平安排在外面的两个看守,然后进来的是挟持着苏扬的唐望舒。朝朝眼皮子就是一跳,对着唐望舒使眼色:你挟持苏扬干什么?没报警啊?
唐望舒扫她一眼,没她没啥大事,目光便落在了苏广平身上,丝毫没有体会到她眼神里的含义。
而没见过这种场面的苏扬脸色惨白,看到倒在地上的薛愿,她尖叫一声,当即就哭了,“薛愿,薛愿你怎么了?爸,薛愿他怎么了?”
朝朝冷冷说,“他被你爸打死了。”
苏扬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晕过去,哭哭啼啼的声音更明显了,“薛愿……他死了……我也不想活了……”
“扬扬你激动,薛愿没死,他只是晕过去了。”难得苏广平轻声细语,一遍一遍安抚苏扬,生怕苏扬一时想不开撞唐望舒刀上了,“唐望舒,你放开扬扬。”
趁着苏广平的注意力被分散,朝朝悄悄往旁边爬去。没想到苏广平很警醒,余光瞥到她的小动作,马上上前制住她。他手里有刀,朝朝不敢轻举妄动,稍稍挣扎就被刀子在手臂上划破一个口子。
“苏广平,你再动她一下试试。”
唐望舒警告的声音刚刚响起,就听见苏扬痛呼一声,哭着说,“爸,好疼……他刺伤我后背了……我流血了……”
苏广平投鼠忌器,只扭着朝朝的手臂推着她往前走了两步,“好,唐望舒,算你狠。这样,你让扬扬过来,我让云朝朝过去,我们一人换一人。”
唐望舒无动于衷,“我没那么傻,这里都是你的人,苏扬若是安全了,我们还走得出去吗?”
果然在对峙的时候,苏广平的人已经悄无声息将唐望舒围住了。唐望舒不动声色,“先让我们离开,我自然会将苏扬放在安全地方。”
“唐望舒啊唐望舒,我也没那么傻的。”苏广平叹息一声,“你可能还不知道,苏扬并不是我的亲生女儿,我能保住她自然全了我们的父女之情,若是保不住,只能怪她命不好了。你不肯放开她,那我们只好比一比谁更狠了。”
“爸……”苏扬不敢置信地看着苏广平,“我……我不是你的……”
苏广平避开苏扬的眼神,一抬手,立刻有两个小喽啰一左一右扣住朝朝。苏广平扬起匕首,“我捅云朝朝一刀,你捅苏扬一刀,看我们谁先不忍心停下来啰。”
这个时候朝朝反而不那么紧张了。
唐望舒不是鲁莽之人,这一次她不是被杨瑜绑架,也不是被颜滟绑架,他明知道苏广平不是那么好对付,明知道苏广平手底下有不少人,不可能傻不拉几一个人来找死。况且苏扬早就知道自己不是苏广平的女儿,所以她那副不敢置信的模样是装出来的,很有可能她之前的咋咋呼呼都是在配合唐望舒。
朝朝就摆出视死如归的模样。
“你别……”唐望舒赌不起,他把苏扬往前一推,“你过去吧。”
朝朝眨眨眼:人质就这么放了?
但苏扬站在原地没动,她看着苏广平,没有办法挪动脚步。
苏广平喊她,“扬扬,你过来。”
苏扬反而踉跄着退后一步,脸色苍白得可怕,忽然她剧烈咳嗽起来,捂着自己动过手术的腹部一脸痛苦地弯下腰。
“扬扬你怎么了?”苏广平不由朝苏扬的方向迈出一步,就在这个时候,“嘭”一声巨响,震得朝朝耳朵发麻。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看到刀子从苏广平的手里掉落,他持刀的手鲜血淋漓。
苏广平捂着中枪的手臂哀嚎。
一大波武警涌进来,顷刻间制服了厂房里的苏广平的虾兵蟹将。苏广平还在做垂死挣扎,仓促地找借口解释,“我只是帮我女儿出口气,她男朋友脚踩两只船……”苏扬跟在他旁边,一边哭一边脱下自己的外套按住他出血的伤口。
他这才反应过来,“扬扬……你没事?”
苏扬却只是哭。
苏广平慢慢明白了,哈哈大笑,“好好好,报应,都是报应啊,你终究不是我的女儿。”他的身躯仿佛瞬间佝偻了数倍,在武警的押解下,缓缓走出去。
和唐望舒擦肩而过的时候,唐望舒淡声说,“一直忘记向你介绍家父,我的父亲姓梁,名光。”
苏广平一怔,笑声更大了,“哈哈哈,果然是报应,哈哈哈……”
有救护车呼啸而至,将昏迷的薛愿抬走,苏扬迟疑了一下,跟着上了救护车。
朝朝待要跟上去,唐望舒拉住她,“你干什么?”
“薛愿偷的苏广平的那罪证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呢,等薛愿醒了,我不得问问?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苏广平好不容易被抓起来了,一定要把他钉死。”
唐望舒抓起朝朝的手放进自己的口袋。她摸到一个硬硬的物件,掏出来一看,竟然是一个老式的磁带,“这……这是苏广平一直让我交出来的东西?”
“嗯,我调了店里的监控,看到一个快递员将磁带放在大门那的摄像头上方。”
“你动作够快的啊。”朝朝很是佩服,“这么短的时间里,你调监控、报警、找苏扬还顺带和苏扬对戏,人才啊。不是,这监控你怎么能一下子就找到啊,快进着找也来不及啊。”
唐望舒不以为然,“来得及啊,根据你透露给我的消息可以推测,苏广平笃定东西就在真爱鉴定所而你却不知道,说明你和我去阮西家的时候,有人来过真爱鉴定所想交给你某样东西。我本来以为来人看到店门紧闭,可能带着东西走了,不曾想调出那个时间段的监控一看,东西就藏在门外。我的手机连着店里的监控,我一边和苏扬汇合一边查的监控,并没有耽误多少时间,只后来经过真爱鉴定所取下磁带多花几分钟而已。”
“福尔摩斯啊。”朝朝冲他拱拱手,“不过唐侦探,你有没有想过,武警同志们人手一把步枪,直接冲进来救人不是更方便吗?苏广平那破刀难道快得过子弹?”
唐望舒说,“谁也不知道苏广平手里有什么武器?万一他手里也有枪呢?我是听从武警同志们的指挥先进来摸清楚情况的。再说了,凡事都有万一,我不喜欢冒险。如果情况不能控制,我还打算把磁带给苏广平。”
朝朝连忙把磁带抱紧,骂道,“你疯了,这可是苏广平的罪证,来之不易,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
唐望舒笑了笑,没有说话。
再来之不易,也没有她的小命要紧……
后来警方技术科的同志们将磁带的数据采集到电脑上,发现是一段视频。
画面中,车祸重伤的朝阳带着氧气罩躺在病床上,苏广平俯身看着他说,“我说过,总有一天你会死在我手里。你的车子是我动的手脚,撞翻你车的卡车也是我安排的,这一天我真的等了很久了。不过你放心,你死后,毕澄会成为我的妻子,你的孩子会叫我爸爸,哈哈哈……”
他的手轻轻拿走朝阳的氧气罩,“我这个人就是疑心重,非看着你闭眼才放心啊。”
最后,是朝阳吐出一口鲜血的画面。
因为对朝阳的嫉恨,心理扭曲的苏广平录下自己杀人的录像,和毕澄的照片放在一起。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在自己得不到的女人面前,在自己杀死的情敌面前,炫耀着自己的种种得意,得到一种病态的满足。
而这盘磁带,最终也成了将他绳之以法的手铐,数罪并罚,他这一辈子在牢里别想出来了。
大结局的大结局
“你记得那个跳楼自杀的女星张苏岩吗?当年她是在我父亲的酒店跳楼自杀的。后来,在她过世五周年的纪念日,她的一个狂热粉丝被人挑唆着闯进我父亲的办公室,情绪激动之下将他从楼梯上推了下去。我父亲的身体本就不大好,这一推差不多就要了他的命。后来他,果然是没挨下去,连我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而挑唆那个粉丝的人,就是苏广平。”
墓碑上梁光的模样和唐望舒有五分相似,黑白照片上的他笑起来温和有礼,如果还活着,一定是个很好相处的长辈。
唐望舒轻声说,“爸,苏广平已经伏法,你可以安息了。”
朝朝把一捧菊花放下去说,“叔叔,——”
唐望舒看了她一眼。
“你好,叔叔,我是——”
唐望舒又看了她一眼。
朝朝瞪他,“看什么看,不叫叔叔叫什么?难不成叫爸啊?”
唐望舒默默、微微点点头。
“……”朝朝清清嗓子,“朝阳我都还没好意思叫过一声爸呢……梁叔叔你好,我是你的好朋友朝阳的女儿,当年谢谢你照顾毕——照顾我妈妈,我和苏扬才能平平安安降生。你还不知道吧,我妈妈生的是双胞胎,我是被妈妈的好朋友收养了,苏扬被苏广平抱走了。不过你放心,苏广平虽然不是个东西,但他对苏扬还是不错的……”
其实她小的时候起就见过毕澄和朝阳的照片,云爸云妈为他们设了牌位,逢年过节会带她去上香。她一直以为是亲戚,总不大放在心上,照片也从来没有细细瞧过。
“你妈当年误会了你爸,后来应该是看到我妈去了南城,她嫉妒心作祟也才去了南城吧。”她有些唏嘘,看着逆光的唐望舒,“因为这些机缘巧合,我们才能认识,谁能想到我们的父亲年轻的时候是朋友呢,缘分真奇妙。”xiumb.com
唐望舒握住她的手,轻轻“嗯”了一声。
“哎,你说怎么就没产生你和我是亲生兄妹这样的误会呢?那这爱情得多狗血多轰轰烈烈啊。”
唐望舒,“……”
“对了,你那未婚妻呢?”
唐望舒狠狠捏了一下她的手,“我打电话给李叔了,她现在应该家里被李叔罚跪吧。”
朝朝幸灾乐祸地笑,“你李叔叔得挺清啊,我以为他会很乐意看到李天音和你在一起呢。”
“李叔还蛮奇怪的,他好像不大喜欢那些女孩子同我走得太近,连李天音也不例外。有些生意来往的叔伯开玩笑说要把女儿介绍给我,李叔都一本正经帮我拒绝。不知道李天音回去会不会说你坏话?万一李叔对你印象不好——”
“放心啦。”朝朝神秘一笑,“你李叔一定会很喜欢很喜欢我。”
唐望舒嘴角浮起淡淡笑意,“你又知道了?”
“当然,我招人喜欢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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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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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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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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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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