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刮了刮她的鼻尖,语气不由自主地柔和下来,“小暖,听话,你把手放开,我等下还要开车。”
姜南橘的头摇得像拨浪鼓,她醉得口齿不清,却依旧理直气壮,“不放,我不放,你要是走了,我还能去哪里找你?”
傅棋深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心软得不像话,只好也一起钻进车里,跟姜南橘一起并肩坐着。他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我不走,我哪里都不去,就在这里陪着你。”
姜南橘闻言使劲点点头,心满意足地笑了起来,片刻之后,嘴角却渐渐僵住,“不对,不对,你骗人,你在骗我。”
她的手慢慢地松开,身体往远离傅棋深的方向动了动,脸上的表情近乎哀伤,“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要和傅知欢结婚了,你必须要走了,非走不可。”
傅棋深一阵心疼,倾身靠近姜南橘,把她搂在怀里。他们的距离很近,近得他能看到她浓密的睫毛,一直在不安地颤动,睫毛上还挂着两颗晶莹的泪珠。
傅棋深像迷了心窍一般,长久以来的隐忍和自制轰然崩塌,他小心翼翼,近乎虔诚地低下头,在她的眼睛上落下轻柔的一吻。
安静的车厢里,突然想起刺耳的手机铃声,是姜南橘的手机,屏幕上闪着纪景安的名字,瞬间把傅棋深拉回现实。
姜南橘已经醉得歪在他怀里,不省人事的模样,傅棋深犹豫了一下,还是自作主张替她接起来。
“喂?”
纪景安没有想到,手机里会传来男人的声音,下意识地顿了一下,继而出于男人的直觉,脱口而出,“你是傅棋深?”
傅棋深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语气十分客气地说:“她现在在外面,我马上送她回家。”
傅棋深把姜南橘放平,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让在后座躺下来。他换到驾驶座上,发动车子,狠踩了一脚油门,直到车子驶出很远,刚才发昏的头脑,才渐渐冷静下来。
最初傅棋深不肯认姜南橘,是因为知道她已经为人妻,不想因为他的出现,而打扰她原本的生活。可是当他发现纪景安对姜南橘并不好,又忍不住心疼,发了疯地想把她夺回来,放在身边悉心照顾。
对姜南橘,傅棋深始终都在极力隐忍。多年前,为了她能过上更好的生活,他狠心放手,写下遗书,甚至特意买了一块墓地,企图让清明这个人,从姜南橘的世界里彻底消失。
而如今,他依然在隐忍,以身份不方便为借口,强迫自己不跟姜南橘见面,不在她遇到难处的时候,不顾一切地冲到她身边。
当年遭遇车祸,机缘巧合之中进入傅家的时候,傅棋深并不回避内心的兴奋,还有蠢蠢欲动的野心。
因为难以启齿的身世,和过去二十年一塌糊涂的人生,傅棋深比谁都想出人头地。当时他满脑子都想着,失去了小暖,失去了最爱的姑娘,意味着他此生再也不会拥有爱情,那么至少还能搏一搏,用傅家养子的身份,换取一点世俗的成功。
车子驶进政府大院,纪景安已经在楼下不知等了多久,却并没有丝毫不耐烦,只是皱着眉头,有些不安地来回走动着。
傅棋深把车停稳,下车绕到后面,把姜南橘从车里扶出来,轻轻地晃了晃她,“小暖,醒一醒,到家了。”
姜南橘睡得头脑发沉,突然被叫醒之后,有些不舒服,小声嘟囔着,“我好困,头好晕,让我再睡一下,好不好?”
那语气听上去,像是在对傅棋深撒娇。纪景安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不善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傅棋深扶着姜南橘的手。
“这么晚了,谢谢傅先生把我太太送回来。”
纪景安心里有气,丝毫没有控制手上的力度,紧紧地握住姜南橘的胳膊,用力把她拉到身边。
傅棋深见状,怕弄疼姜南橘,只好松了手,任由纪景安把姜南橘狠狠地圈进怀里。
圈得太紧了,姜南橘在他怀里极不舒服地挣动起来,挣扎间又闻到纪景安身上淡淡的烟味,忽然觉得心安,整个人也跟着安静下来,顺从地歪在纪景安的胸膛上,模样看上去有些乖巧。
傅棋深漆黑的眼眸在夜色中,显得更加幽暗。他紧紧地攥了攥拳头,语气近乎乞求,“对她好一点。”
“当然,不需要你提醒。”纪景安毫不客气地搂着姜南橘,准备上楼,转身的瞬间,姜南橘突然想起了什么。
她从纪景安怀里探出身子,扭头对傅棋深说,“清明,路上开车小心。”
喝成这样,醉得连自己都不认识了,还惦记着要叮嘱傅棋深路上开车小心。纪景安的太阳穴猛地一跳,也不顾姜南橘的抗议,干脆打横把她抱起来,一路抱回家,动作近乎粗暴。
纪景安把姜南橘放到床上,她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昏昏沉沉地又要睡过去,喃喃地喊了几句“清明”,还说了些什么,听得并不清楚。
照理说不能跟一个醉鬼计较,但是纪景安实在忍无可忍,扳过姜南橘的肩膀,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质问她,“既然你那么爱傅棋深,对他那样念念不忘,当初为什么还会答应跟我结婚?”
姜南橘被纪景安这么一晃,稍微清醒一点,慢慢睁开眼睛。只是她醉得狠了,酒劲上头,看不清眼前的人是谁。
熟悉的烟味,引导着她慢慢地朝纪景安凑过去,她把脸贴在他的胸膛上,双手抓住他的衬衣。
“烟味。”姜南橘含含糊糊地说,“你身上的烟味,跟清明的一模一样,可惜他现在已经戒烟了,为了傅知欢。”
她好像说起什么特别伤心的事,不由得哽咽起来,“你不知道,我多么希望,我就是傅知欢。我要是傅知欢,应该会比现在,开心多了吧。”
纪景安渐渐意识到一个,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也不愿意去相信的事实,原来他在姜南橘心目中,只是傅棋深的替身。
怪不得每当姜南橘深情地看着他的时候,总觉得她是在透过他,远远地望向另一个并不存在的人。
这个一直以来的疑问,似乎已经有了答案。
原来姜南橘爱的并不是他纪景安这个人,而是他身上一个微不足道的,跟傅棋深相似的地方。
纪景安全身的血液,几乎在瞬间冲向大脑。他盯着姜南橘的睡颜看了几秒,果断低下头,用力吻上她,发了疯一般在她的唇上辗转啃咬。
直到浓重的酒气中,渐渐弥漫起一股淡淡的血腥味,纪景安心头的怒火才渐渐熄灭,恋恋不舍地放开姜南橘。
她已经憋得脸色通红,吃痛地嘤了一声,用力推开他,翻了个身,又沉沉地睡去了。琇書蛧
看着姜南橘红肿的嘴唇上,沾了斑斑血迹,纪景安有些后悔自己不知轻重,不仅冲动吻了她,还把她弄伤了,起身去浴室拧了块热毛巾来,细心地帮她把脸和手擦洗干净。
姜南橘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头痛欲裂,大脑有瞬间的空白,而后才慢慢记起昨晚喝了很多酒,好像是傅棋深送她回来的。
躺了片刻,脑袋才稍微清明,姜南橘猛然发现身边还躺了个人,纪景安,而她身上穿着的,竟然是睡衣。
姜南橘心里不由得心里咯噔一下,彻底清醒过来。
早上跟纪景安在同一张床上醒来,过去姜南橘曾经幻想过很多次,甚至偷偷向往过,却从来没有真实存在过。
如今他们的关系到了这种地步,再发生这样的事情,却只让她觉得难堪。
“你怎么……睡在这里了?”
纪景安听到动静,睁开眼睛,看见姜南橘全身僵硬,对他的排斥毫不掩饰地写在脸上,心里微微有些受伤。
“我本来是要去沙发上睡的,可是昨晚你喝醉了,抱着我的胳膊不肯撒手,我就只好勉为其难地跟你睡在了一张床上。”
姜南橘对于昨晚最后的清晰记忆,只停留在傅知欢拉着小伙伴逃跑的画面,后来傅棋深好像扶着她上了车,至于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已经完全没有印象。
她又红着脸,犹犹豫豫地问:“那我的睡衣,也是你换的吗?”
纪景安挑了挑眉,肆无忌惮地看着她,“是又怎么样?”
姜南橘倏地睁大了双眼,两手不安地揪着被角,一时间甚至没有办法脑补,纪景安是怎么在她喝醉之后,把她的衣服一件一件脱掉。
纪景安见她快要哭出来,也没了逗她的心情,“你紧张什么,不是我,我让阿姨过来帮你换的。我随便找了个借口,说你浑身酒气,我不想碰,不过事实上,好像确实也是这样。”
姜南橘明显松了一口气,“对不起,给你带来麻烦。”
她只是就事论事地道歉,至于为什么要喝酒,尤其是为什么会跟傅棋深在一起,喝那么多酒,还被他送回来,姜南橘压根没有想要解释的意思。
纪景安起身下床,“友情提示,下次再喝醉了,能不能换个人送你回来,外婆不喜欢傅棋深,要是不小心撞见了,恐怕会影响她老人家的心情。”
说完他又装作不经意地补充了一句,“我也不怎么喜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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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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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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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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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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