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酒精和疲乏的双重原因,这一觉钟三和石小七直睡到次日午时方才醒来,他们简单吃了个饭,问了伙计昨晚那掌柜所说绸缎铺的位置,然后便出了客栈,朝那座绸缎铺走去。
可刚走了没多久,钟三便突然感到有个东西弹在自己的小腿上,打得他猛地疼了一下,他低头一看,原来是块小石子,他左右一看,并无什么异样,于是也没怎么在意,便继续和徐小五往前走,谁知没走几步,又是一个石子打在他的另一条腿上,他就觉得事情不对,于是马上告知了徐小五。
徐小五警觉,立刻摸了摸背在身后包裹里的刀把,往四周看了一遍,徐小五和钟三不一样,他是自幼和徐景威老掌柜、徐彪掌柜学过功夫的,他一看就发现有个人鬼鬼祟祟跟在身后十丈左右的地方,此时他看周围人多,也就没喊出声来,而只是把地上的石子捡起,不经意间也对那人弹射过去,那人看石子飞来,也不慌,也不躲,只是略略偏了一下头,那石子便从耳边飞过,打到了后面一棵树上。
徐小五一看便知此人身上有功夫,于是带着钟三一起拐进道旁一条清净的巷子里,走了没多久,再一回头,见那人仍跟在身后,徐小五便用打行的惯常做法,双手一抱拳,笑着道:“是哪路的朋友,今天在此相会,也算有缘,朋友可否给行个方便啊?”那人一听徐小五这话,也笑着道:“我这里什么方便都可以给,只怕人家不给你们方便才是真啊!”
徐小五和钟三听这人话里有话,他们相互对看了一眼,徐小五不像石小七对钟三那么熟悉,一下子就能看得出钟三的意思,现在他一时并未反应过来,钟三看了只得对他又做了个表情,徐小五这才猜出钟三的意思,于是便对那人继续说道:“朋友既然是来提醒走路的,咱们自当欢迎,朋友有何话就请讲当面吧。”
那人听了这话笑呵呵地走了过来,一直走到钟三近前,钟三和徐小五一看,原来是个中等身材偏瘦之人,此人三十岁左右年纪,却已显出老态,不过筋骨倒是清楚分明,走起路来也是无声无息,一看就是个练武之人,这时,徐小五已经紧张地捏紧了刀把,但见那人向钟三抱拳施礼道:“请问这位大人就是阳城县钟三钟从仕郎吧?”
钟三一听,大吃一惊,没想到他第一次来到京城,而且只有一天时间,现在竟然就有人直接报出了他的姓名和官位,他心想此人一定不简单,于是便也揖手还礼、学着当年在省道上听来的镇东打行行话道:“在下正是钟三,不知阁下是为哪路高人?”那人笑着道:“不是高人,是小人,”“高人过谦了,方才两个石子打得又准又快,怎能不是高人?”“呵呵,好啦,不和钟大人说笑了,小人实乃马侍郎所遣,前来暗中保护大人的。”
钟三一听这话更觉奇怪,于是接着问道:“哦?是马侍郎派你来的?”“正是,”“可我并未向马侍郎禀报过进京之事啊,”“呵呵,这个不用钟大人禀报,咱们这些人受命于朝廷,自然也不是吃素的,你和你这位小五兄弟昨日一进京,咱们就都知道了,包括你们昨晚在乡友客栈住宿吃酒和请教掌柜的事,咱们也都是一清二楚的。”
钟三听他这么说,心中不禁打了个冷战,他没想到,自己刚一进京,就已经被盯上了!这时,徐小五也有些紧张,他虽然有功夫在身,但毕竟不如郭威郭掌柜或者徐掌柜、徐夫人那么厉害,也就更不如飞龙打行的黄成虎黄掌柜了,因此他在跟随钟三进京过程中,直到方才石子打中钟三之前,竟然都没有发现被人跟踪监视,方才那人所说的一番话,着实令他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时,钟三继续笑着道:“高人来此,钟三有所不知,还望恕罪,”“钟大人不必客气,大家都是自己人,今日用石子弹你,是为了提醒你别去那家绸缎铺,”“哦?是何意思?还请高人指点!”“你们住的那家店有问题,”“啊?难道是黑店?”徐小五立刻问道。
“倒也不能算是黑店,但肯定不是什么正大光明的好店,”“此话怎讲?”“乡友客栈为何叫这名你们知道吗?”“嗯,是不是乡间朋友或者老乡友情之类的意思,”“呵呵,你们初来京城,有所不知,以后凡是看着什么‘乡’啊、‘相’啊、‘祥’啊之类名字的店铺客栈,一律不要进去,那些店都是一伙的,”“是嘛,还有这回事?!”wWW.ΧìǔΜЬ.CǒΜ
“当然有啊,所以你们刚刚进京,一无所知,差点就上了当,你们知道昨晚那掌柜对你们说的什么他的客栈一百八十两,绸缎铺一百五十两,其实都是在宰你呢,”“是啊,我也想这价格不低,还以为京城就是这个价呢,因此也没多想,”“他那个客栈最多也就是一百二十两,他让你去买那绸缎铺,如果你真买了,他还能把乡友客栈都一起卖给你,”“啊?为啥要卖给我,那可是间大客栈呢,”“你看他客栈里有客人嘛!”
钟三想了想道:“好像是没多少人,”“呵呵,这就是了,他们现在正准备收缩战线呢,这段时间,他们大规模地清理手中的铺面,为的就是避祸,”“高人,您这一说‘他们’,在下还是听不明白,您方才还说‘他们’是一伙的,这个‘他们’究竟是谁啊?”
“这些人都是相派的,因此他们的铺面商行名字中都会有一个‘相’字的谐音,”“相派?!”“嗯,钟大人你还不知道这些事吧,慢慢你自然都会知道的,不过你们这次也是运气好,昨天这家客栈虽然是相派的,但掌柜不是什么核心人物,因此他也没在意你说到的炭行什么的,不过你后面可别再提炭行的事了,”“好的,钟三明白,谢过高人指点,不过,按照您的意思,那些铺面我都不能选,那我这次来京城买铺子和建库房,到底该去哪里寻找呢?在下初来乍到,还请高人指点一二,”钟三说罢便向那人揖了揖手。
那人想了想道:“嗯,这些就不是我该说的了,后面你自然能够知道答案,”那人顿了顿又道:“钟大人,今日我前来找你,一是为了拦阻你继续上当受骗,二也是为了通知你,即刻就去找马侍郎,他正在等着你!”“哦?马侍郎找我何事?!”“这个我并不清楚,你去了自然知道,但请记住,只能是你一人去,而且不要向任何人打听问路,到了以后敲三下门环,自会有人开门,”“好的,那我这就前去,但不知马侍郎现在何处?”那人听了递过张纸条给钟三,说地址和路线都在上面,说完便要离开。
钟三急忙再次边揖手施礼边问道:“敢问高人尊姓大名,以后哪里寻找?”那人听了一笑道:“小人鸾仪卫小旗段飞,大人不必找我,有需要时小人自会出现,”说罢仰天长啸一声,然后飞身上了院墙,三两下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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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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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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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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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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