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又感觉不安,因为毕竟是面见知县大人,这对于他来说,实在是有太大的等级差距,他能做到像徐掌柜所说的泰然自若吗?他能做到徐夫人所说的问有所答吗?他不清楚,他此时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只知道埋头向前走。
到得县衙门口,果然不出徐夫人所料,门口衙役一听说他是镇东打行来的,姓钟,奉知县张大人之命前来向张知县禀报事情,就客气地说道:“噢,原来是钟兄弟,请即刻随我进去面见张大人吧,”说罢便带着钟三进了县衙。
那衙役将钟三带到县衙前院的一所偏厅内,此座偏厅在一处小院内,别处院落皆与此地相隔,因此十分肃静,偏厅也不大,只有一张桌子,几把椅子,除此之外,并无其他家具陈设,但布置得很整洁有序,面朝大门的墙上挂着一块牌匾,上写三个大字:“静心堂”,钟三不识字,也当然无从知道,这其实就是张知县亲笔所题,以此可见他对这间小屋的喜爱。
那衙役给钟三沏了杯茶,让他稍坐,便去禀报知县张大人去了,钟三谢过了衙役,也没心思喝茶,便在屋里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既焦急又紧张地等待着知县大人的到来。琇書蛧
这一等就是大约一盏茶的工夫,终于,钟三听见外面响起了几个人的脚步之声,他急忙站立起来,毕恭毕敬地等候着,这时,门外有声音传来:“你们就在院子门外守着,别让人进来,本官自己进去就行,”随后又有声音答道:“可是大人您的茶水还未泡上呢,”“不用了,你们都到外面候着吧,”“是,大人,”再接下来就是一人的脚步声越行越近,接着门口又传来一声痰嗽,然后便有一人背着手走进屋来,钟三看了一眼,但见此人三十岁左右的年纪,身穿官府便服,在书生之气中更透露出一种官老爷的威严,钟三猜到这就是知县张长青,于是急忙深施一礼道:“小民钟三拜见知县大人!”
张知县同时也看了眼钟三,但见这小伙子面庞清瘦,身着粗麻布的衣服,一看就是个穷苦人,不过从他灵动的眼神中,倒看得出他颇有几分精明与聪慧,于是便对他说道:“免礼,你就是徐掌柜徐夫人的朋友?”钟三忙道:“正是小民钟三,”张知县面朝大门坐下后又道:“好,坐吧,”“大人面前,哪里有小民的座,”“诶,让你坐你就坐,不必客套,”钟三这才面朝着张知县慢慢坐下,因为紧张,他其实只是坐了那椅子的一点边而已。
张知县又看了一眼钟三,然后才问道:“你就是那人犯的兄弟吧?你二哥的案子你可知道些什么吗?”“回禀大人,小民只知道二哥犯了案子被千户所送进了县衙,至于究竟是怎么回事,小民一点也不清楚,”“嗯,本官对此案已有详查,只因你二哥打伤了千户所的两名官兵,因此才被千户所押来,”“什么?我二哥打伤了官兵?”“正是,”钟三这时急忙站起揖手道:“大人,我二哥天生老实,怎么会打官兵呢?”“打是确实打了,不过案子还有些隐情,”张知县再次让钟三坐下,就把了解到的情况简单对钟三说了一遍。
钟三听完,这才恍然大悟,同时他也大吃了一惊,他万万没有想到,石小七的妹子竟然会被千户所的千户看中了,这真是不可思议!他感到现在听到的信息量好多,以致于脑子里一时间承载不下,似乎有点晕乎乎的感觉。
张知县接着又道:“按照千户所的意思,你二哥打伤官兵,一定是要严惩的,不夸张地说,要了他的命也是可以的,不过,他们现在也没有完全把话说死,如果咱们要救你二哥,现在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去说服那个女子,让她一家同意这桩婚事,这样可以说大家都好,不然的话,再这样耗下去,可能对谁都不利。”
张知县接着又把千户所的情况、王千户家室的状况、王千户看中那女子的心思以及他想好的这桩婚事的好处全部都对钟三仔细说了一遍。
钟三听了默默点头,他心里也在急急地盘算着,石小七的妹子如果不嫁,二哥的前景一定不妙,如果她肯同意嫁给王千户,那么,二哥的处理结果应该会好很多,而且,同样重要的是,他们也就能像他之前对石小七说的那样,与千户所搞好关系,从而为他们今后的石炭买卖提供更多可能的便利,而如果反过来得罪了千户所,那就是为自己的石炭买卖树了一敌,要想干成可就难了,另外,现在这位知县大人也在关注此事,如果此事处理得好,张知县也会因此高看自己几分,这也将为今后的买卖打下良好的基础。
想到此,钟三便对张知县说道:“大人的话十分有理,小民听了也觉得如果此桩婚事能成,应该对很多人来说都是件不错的好事,”张知县接道:“是的,因此本官今日才请你来,就是为了和你商议如何玉成此事。”
张知县顿了顿又问道:“你和那女子一家熟悉吧?听说你二哥那天就是给他们送你的口信的?”“回禀大人,正是如此,那女子乃是小民要好朋友的妹子,咱们之间的关系很铁,”“哦?那你看能否去做通他们的工作?”
钟三心想此时就算没把握,也要去试一下,毕竟,这既是为了二哥,也是为了自己石炭买卖的前程,于是他便回答张知县道:“大人,小民愿意尝试一下,”“好!既然你这么说,那就早点行动,这样,本官即刻写封书信,让人立刻飞报千户所,请他们在你朋友住处外的围子上,放你进去,由你去做劝说,”“是,大人,小民领命。”
张知县于是走出屋子,让一个亲信的衙役取来纸笔,即刻写了封书信,告知千户所自己已经找到那女子一家的挚友,准备让他去劝说那女子一家,请千户所到时候放他进去,然后又把钟三的姓名等基本信息写了一遍,写完后,便让那衙役即刻送到千户所,并一定要得到千户大人的答复,然后再回来禀报,那衙役连声称是,接了信转身就离开静心堂,又出了县衙,骑上一匹快马,一路赶往千户所去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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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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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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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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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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