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他们就要离开了!’’贴墙而立的班扶额望了望巡逻艇远去的方向,发出了示警。
众人起身,小心翼翼地跟着契鲁诺往树林外走。经过离湖畔不远的林区时,于芳仍抱有一线希望,也许那个孩子还一直隐蔽在林丛里,甚至潜入了湖中,以她过去所学的技能而言。她并不是一个会在眼下这种时刻束手就擒的孩子,于芳拒绝相信这种结果。
‘‘你不要太担心,老婆婆,’’契鲁诺老成地安抚道,‘‘我能看出你的那位小姐并不是个一般的女孩,她熟悉一座绿洲所能出现的任何危险,而且胆大心细,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我猜是吧······’’于芳脸上一阵抽搐,从那张苍老的面庞此刻显露的神情可以看出,她的心在一点一点地冷却。
前方夹道成荫的枫树和矮松之间,再也听不到哪怕一丝的人声。很明显,刚才的那声枪响一定是珍娜遭袭后的反击所致,因为瓦尔特p38半自动手枪这种日耳曼尼亚军才有的武器并不在这里的巡逻队的制式装备之中,但枪声之后再无枪击,却很大可能意味着在这附近还有意想不到的埋伏。
她还能够从这些新的威胁下死里逃生,就像往常一样吗?天知道。
那仅有的一名尾随珍娜至此的巡逻兵这时也已不知去向,就像他的追击对象一样。契鲁诺一低头,越过了湖面巡逻艇的探照灯搜索,迂回着爬下山去,一缕阳光透射在白雪皑皑的山头,天已经亮了,森林里的能见度变得更加清晰可辨。
雪崩过后,来时的峰顶上高墙依旧耸立,可以看清那片长达8850公里的墙体固若金汤的阵势,尽管那些环立在墙的暸望塔、岗楼现在在他们看来已不具实际的意义。
伽拿旦人在那一边的巡逻队也迟迟没有追来,不难看出,雪崩之余破败的山道让他们有些无从下手,这是现在这些偷越高墙者逃亡的最好时机。
绿意夹道的雪地前方,人烟在即了,几座废旧的小木屋星罗棋布,已经能看到附近满棚子积雪的加油站,零星的居民和车辆穿行其间,那里有一条公路直通远方车影憧憧的出口,隐约可见几座古典的小楼衬着一片阴沉的市景高耸在那儿,那便是入城的方向。
瓦尔特p38的枪声回响过的地方,仍然不见珍娜与她身后的追兵活动的身影,哪怕是他们的尸体。甚至连刚才那片船影缭绕的冰湖之上,此刻也已空无巡逻艇的踪影。久经这种场面的于芳很清楚,这并不符合常理,不管怎么说,对于这样一帮固守高墙的家伙们而言,应该把那一边的现场封锁起来,除非他们根本就不是其中一员。
‘‘那些水兵······’’于芳翻跃下山的同时,远远观望那里散落的弹壳和一地杂乱的脚印,其间明显有什么人挣动过的痕迹,‘‘我想那些家伙该不会是······’’
‘‘都在他们的制服背面上写着呢,’’毕戈恩漫不经心地攀着碎石,以为她是在好奇那些船上人员的来路,‘‘不瞒你说,这些家伙在上一场战争中是站在我们一边的,但因为他们的绿洲地处这片大陆的最北端,又向来与世无争,而奇迹般地从csa与萦心势力的夹缝中活了下来。可想而知,他们现在为了‘恪守中立’,对于我们这些战败者会是什么样的态度了----------’’
‘‘刚才的状况,很像你第一次得到我们的援助时的情形,不是吗?’’还是小原博士听出些端倪,悄悄对毕戈恩道,‘‘我敢说,那并不是这里的人常有的行事方式······’’
毕戈恩面带疑虑地转向他:‘‘你的意思是,像我在故土的时候伪装成宪兵那样,这儿也有人正在用那种蹩脚的手段在掩饰自己?’’
‘‘为什么不呢?我想这对于这片土地上有着与你相同目的的人来说应该是一件易事······’’于芳有些恍惚地思索着,随声附和道,‘‘你该不会忘了,你现在就站在arcosanti北方逃亡者最后的领地上吧?伽拿旦人并不是这片绿洲唯一的掌管者。谁又能说得准,我们刚才遇到的仅仅只是当地的巡逻队而已?’’
空气一时凝滞,毕戈恩有些被问住了,契鲁诺也在前面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的确很奇怪,’’那孩子顿了一下,对她的怀疑表示认同,‘‘在遇到你们之前,我偷越过咱们身后的那道墙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就我原本为佐特之流传递口信的身份而言。那时我跟这些视阻止越墙者为己任的伽拿旦巡逻兵打过不少交道,刚才的这拨人和他们都不大一样。’’
‘‘是么?也就是说,这帮中立者的内部实际上出了内鬼,就在刚才对我们的攻击中?’’毕戈恩比他先翻爬下了乱石堆,气喘吁吁地掸着满身的灰说。
‘‘呣!这听上去可越来越有趣了,得好好想想----------假如现在与我们交手的家伙并不如表面看上去的那样,那就得重新审视他们的作用,’’攀在一旁的班顺势往他跟前站定道,‘‘至于这股作用到底是来自敌人,还是来自于朋友,就该我们自己谨言慎行了······’’www.xiumb.com
紧跟着跳下地的契鲁诺扶额瞭望着雪地远处的情形,那里一连串堆着厚厚积雪的屋顶有一种近乎腐朽的感觉,此时一辆挂着红白旗帜的道奇t-110l-5d60l军用卡车正驶进近旁的加油站,缓然一下刹止。两名头顶冬帽的伽拿旦卫兵跳下驾驶室来,执枪吩咐着等候一旁的工作人员往车里加油。
‘‘有什么第二计划吗,小鬼?’’班扶腰上前,计上心头地看着契鲁诺说。
‘‘计划?这儿只有一条计策,只需要跟着我的脚步就对了----------’’契鲁诺耸耸肩一声轻叹,更加快了挪动在雪地间的步履。
雪色尽头荒寂的木屋建筑群间看似空无一人,只有白雪皑皑的破败屋顶上冒着烟囱里的袅袅白烟。两名卫兵正同工作人员聊着天,冷不防地听到一声石子打在窗户上的脆响,立马警觉地枪指面前的民居。与此同时,于芳、毕戈恩等人借着守卫注意力已经转移,飞快地在白茫茫的雪地里伏下,向着停靠的道奇t-110l-5d60l军用卡车爬了过去。
‘‘小心点,也许又是那些偷跑进来的蠢奴隶!······’’卫兵咕咕哝哝地走过去,一把拉动了枪栓,就朝一座小木屋靠近。手里抓着把石子的契鲁诺顺着房屋的背面,一步贴到了加油站内侧的商店后。此时,于芳已悄悄地拉开了卡车驾驶座的车门。
不明虚实的伽拿旦卫兵猛然闪到屋后,忽听背后发动机声骤起。在工作人员惊异非常的喊叫声中,道奇t-110l-5d60l军用卡车忽地开动,冲向了无边无际的雪色深处,几个人影从雪地上的暗处一跃而起,紧追卡车的车后兜同向奔跑,冒着风雪就要上车。
‘‘该死,别跑!不然开枪了----------’’卫兵举枪一声低喝,见毫无效果,立刻击响了手中的步枪。
冷枪直掠间,踏雪狂奔的毕戈恩飞身蹿入车内,又将跑在后面的班、契鲁诺等人先后拉上了篷布翻飞的车后兜。卡车的后挡板上飞溅起一连串滚烫的火焰星子。
‘‘adios,amigo!哈哈哈----------’’毕戈恩望着风雪里逐渐掠远的枪火,怡然自得地笑笑,顺手关上了篷布。
于芳在驾驶座里把稳了方向盘,与坐在一旁的小原博士互相觑了一眼,两人终于长舒了一口气,但并没有意想中的那么轻松。
凭窗而视,挡风玻璃外小楼耸立的方向街道皆现,在迷蒙的风雪那端若隐若现。观察了一会儿路面,小原博士随手在车座旁摸索了一阵,找到了一个单兵便携式的无线电。‘‘这能让我们的任务变得轻松一些----------’’他将无线电的耳机戴上自己的头顶,又递给于芳一个。
于芳将那个实时通讯装置罩上耳畔,苍白凌乱的银发下呼机紧接,年老的外表间也平添了几分老兵特有的干练气息。她扶了扶眼前专用的喉部通话器,这种无线电有明显的日耳曼尼亚军一系列战时设计的影子,但比她能够在相应的资料中看见的要更加地现代化,不难想象其在战场上的人员联络、火炮支援等因素上所起到的效果,以及其现在在日耳曼军中所装备的数量。
‘‘还挺合适,哈?’’小原博士对着自己这个年迈的同伴略一打量,感到她又恢复了些许精神,行色间利索得许多,‘‘真要说起来,我的研究所还真是将这些本应覆亡的绿洲引入了一个完全未曾设想的时代呢······’’
‘‘呵呣,就眼下这片大陆最北端的地理位置而言,可想而知萦心力量的家伙们一定会想方设法利用这座绿洲身为arcosanti后花园的地位,尽可能地让它与csa之间的分庭抗礼保持下去······而我们身后的那道墙,则成了一个必然的存在。’’于芳扶着方向盘道,愈说愈皱紧了眉头,阴郁的眼神透过挡风玻璃前的风雪紧盯着那座凶机笼罩的城市。
‘‘嗯哼,不然也不至于在这样一帮中立者的身上这么快地找到来自日耳曼军的‘见面礼’。不过我可得提醒你······’’
就在小原博士一语未尽的当口儿,两人的无线电却是先不约而同地响了起来----------
‘‘······stillinonepiece,huh?’’耳机里,一个阴沉而浑厚的男声略带讥嘲地说,‘‘你还真难对付,不是吗?碧曜人----------’’
后车厢里刚刚坐定的毕戈恩等人被这个陌生的声音惊住了,
‘‘你是什么角色?谁让你窜进我们的通讯里来的?’’于芳抬眼看了博士一眼,假意用arcosanti语面不改色地回应道。
‘‘那支你迫切想要寻找的反抗军的新首脑,现在唯一能救你同伴的人----------’’那声音也不动气,依旧傲慢地,‘‘别担心,你的那只‘野猫’现在就在我这儿,只是为了提醒你,你在这片土地上的停留需要付出一点代价······’’
‘‘珍娜?!’’于芳听罢脸色陡变,平复片刻的心猛一下揪了起来,‘‘这么说,你就是刚才那帮可疑的水兵们的头儿?你们想拿那孩子怎么样?’’
‘‘啊,竟然被你看出来了啊,呵呵,那更能说明我们没找错人了,’’无线电那头慢条斯理地继续道,‘‘你就是印都芝那仍在活跃着的那支碧曜军残部的指挥官,对吧?尽管在此之前只是个兼职的······’’
车后座的毕戈恩惊异的声音插进来:‘‘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arcosanti北部联邦最后的继承人,你可以称呼我为juarez,’’另一边从容不迫地应声道,‘‘你和你的手下脱离南方邦联控制时的冒险我都看见了,很了不起,现在人人都想要获取你们这帮人的尸体。毕竟邦联军情报中心的赏金可不是盖的······’’
‘‘我不明白,为什么是我们?’’小原博士一脸迷茫地听着对方明显有备而来的描述,毫无疑问,这个自称‘‘juarez’’的人掌握了他们非常多的讯息,‘‘同为抵抗组织的一员,我想你总归不会是想要威胁我们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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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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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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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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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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