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与敌甩开了距离,于芳马上示意:‘‘停车!---------’’
小原博士刹住了车子。两人一起跳下车去,从这处路口的拐角不远处看去,前方马嘶人喊的路面尽头又映来了不少的车影。其中似乎还间杂着坦克隆隆的行进声。
顾不得多想,退无可退的于芳一把将博士领进了近旁的商铺里。卡桑布兰卡燃烧的街头,成班联军追兵旋踵赶了上来,大队人马后紧跟着一辆深黄迷彩漆身的iv号坦克,杀气腾腾包抄到了集市跟前。当道而滞的‘‘欧宝-闪电’’卡车一下就被团团包围,赶到会合的赖因格则在挥赶着部属拉开警戒线。
‘‘立刻封锁每一个路口!可恶,是谁让这个混蛋过来的······’’赖因格两下觑觑,目光停留在眼前突如其来的大货车上。车上的人早已渺无影踪。望着周围一片狼藉的闹街,这个本以为胜券在握的亲卫军侍卫长在这一刻开始对逃敌的去向感到茫然。
于芳两人跑进商铺后,不想两下里成群结队的意军已经封锁了集市。危急中,里屋内一个黑影挥臂奔将而出,一把抓住了慌不择路的小原博士的手腕。‘‘啊,你是······’’博士惊住了。
‘‘毕戈恩先生!’’此时的于芳回身看清了那黑影,不由激动道。
‘‘快走!’’眼下那个身着黑色夹克的身影又拽了博士一把,不由分说拔步就跑。
闹街里,黑制服的魏希伪警、棕黄野战服的联军士兵,他们全副武装地冲进了集市里的每家商铺。在那轻车熟路的带领下,于芳等一干人顺铺跑进了集市后巷,巧妙地迂回到了人声嘈嘈之外清冷的巷道内。不料,从巷道底也追出了几个埋伏好的魏希警官,持棍抡棒,来势汹汹。
‘‘找到他们了!’’一个警官迎面边与那个‘‘黑影’’搏斗边大喊,企图形成威慑,吸引巷子外的部队。
这边,眼疾手快的于芳一拳放倒了一个伪警吏,两边激烈地格斗起来。
‘‘别开枪!’’‘‘黑影’’一面警告着,一面飞快地拔拳格挡。
迎头扑来的那个警官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就被小原博士抄过旁边铺子上的一个汤盆砸倒在地。站在‘‘黑影’’前的警官刚要举棍,于芳觑准了对手的动作,飞快地推过商铺前的门板,警官的面门被撞了个正着,正捂面痛叫之时,被那‘‘黑影’’狠砸一拳打翻在了墙边。
他们将几个伪警吏解决之后,跑出了巷道。循声赶来的大批执枪追兵随即而至,从另一头涌入了巷子。
‘‘还真是出人意料地难缠啊,这帮家伙--------’’‘‘黑影’’狂奔中扶了扶头上的一顶海员帽,回望一眼愈发嘈杂的巷口,眼里急如星火,掠过路上一片大小铺面的时候,将视线投在了一处半开的栅门上,一咬牙便跑了进去。
等到带队追逐的赖因格上尉再赶到现场时,两头被截的巷子里除了地上一个个东倒西歪的魏希伪警以外,两下里已经不见任何人影。杯盘狼藉的商铺间,那扇半开的栅门又悄悄关闭······
与此同时,从旅店的方向此刻驶来了一辆乌亮的军牌轿车,在成班bmwr12摩托车队的护卫下向海岸方向急驶而去。副座上是换了身防尘大衣的布雷霍夫博士,车后座内端坐一旁的梅塞芬儿元帅正漠然注视着火光冲腾的街道,身边还坐着手无寸铁的珍娜,手中正虚弱地摆弄着一张不知从哪儿弄来的通行证,上面有红底蓝条的邦联旗徽记。
掠过混乱的集市时,这个听天由命的孩子斜睨一眼,撇下惘然一叹,又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这对于你我应该是最后一次了······’’栅门后,那个‘‘黑影’’此时扶正了头顶歪戴着的海员帽,帽下的阴影里随之露出了一张须发邋遢的熟悉面孔,‘‘我承认在同一个地方重演故伎可不是什么好事······’’
‘‘这可不由我们说了算,’’这时于芳总算缓了口气,重又扶腰道,‘‘你救了我们一次,可又把我们的把柄留给了敌人,毕戈恩先生。这一切太过突然,我不得不采取行动。’’
‘‘你要行动,可你没说我们的两次碰头都会在一场火并之后进行-------看在上帝的份上,你总是如此疯狂吗?’’‘‘毕戈恩’’如释重负地倚身在墙角,边说边又观察起了另一边的街头,‘‘从昨晚一过,我就很怀疑,我们能不能活着离开这座城市还两说呢!’’说话间,另一面也有一大群意军士兵穿街过巷地搜查了过来。
‘‘昨夜的物证暴露得太过突然,我和那孩子一回旅店,日耳曼尼亚人就开始大肆搜查······’’于芳放缓了语调,‘‘他们从旅店外的搜索现场找到了那孩子的衣物,根据上面的血迹,他们就已经初步判定了刺探瓦尔哈拉行动的嫌疑对象。那些邦联军的家伙们也没能幸免,尽管他们并没有找到罪魁祸首-------或者说还不想‘打草惊蛇’。’’说罢她便不免回忆起了现场时的种种。现在看来,布雷霍夫一伙必然是对他们此行早有怀疑,不然也不会仅仅凭现场外的一件血衣就断定那孩子会是疑犯。
‘‘那孩子呢?’’毕戈恩回头环顾两下,问。
‘‘她没能撑过这一关,’’小原博士不无遗憾地别过脸道,‘‘亲卫军的布雷霍夫一干人识破了她,知道她是从灭绝者之营来的。现在他们正准备‘物归原主’呢······’’
‘‘哈,这一定让那些家伙觉得很下不来台吧--------他们自以为的‘完美雅理安人’到头来却是一个原本要进焚尸炉的家伙,这可就糗大了。’’毕戈恩冷然叹道。
‘‘哎!本来不该把她卷入这件事的,上一次故地重游的当口儿,她就离暴露只差了那么一点点,只是她在另一边当警吏的哥哥不愿意揭发她······’’于芳应着陷入了沉思,眼神中却缓缓地露出了一丝果决,‘‘不能再坐以待毙了!现在昨夜关隘内的与会者们很可能已经随邦联的贵客们抵达了码头。我在旅店的时候就打听到他们下一班将从水路启程,这是我们的机会!’’
‘‘他们的下一站会在哪儿呢?’’毕戈恩不禁提了提神。
‘‘邦联!’’小原博士沉吟半晌,道,‘‘那是他们的终点站!’’
‘‘双方安排这样的观摩活动,必然都是各有所图······’’毕戈恩捋着一脸的络腮胡,分析道,‘‘既然邦联的特工是为了借安保之名刺探日耳曼军的下一步活动,后者必然也不会听之任之,甚至很可能也有自己的一套打算。可你们打算怎么一道跟去呢,在这种暴露的情况下?’’
‘‘该怎么去,就怎么去--------’’于芳说完又向街上瞄了几眼。几个搜查途经的意军士兵已经注意到了这里,小心靠近的步履间杂着军犬凶猛的吠叫声。琇書蛧
‘‘到邦联本土得需要他们的通行证,虽然这里一度是从沦陷区去往邦联的主要中转站,但你们最好祈祷自己有作好相应的准备······’’毕戈恩低语着欠身在路边的林丛后,在椰枣林的阴影下观察着渐近的敌影。
‘‘事实上,我们有,’’于芳一面躲避一面晃了晃手中的证件,倚身在树干底下道,‘‘当初从中立区来的时候,我们就已准备好了一切,在那艘邦联的奴隶船的‘帮助’下。只是现在出师未捷,反倒闹出了这么个变故,难保我们路上会不遇上危险。’’
‘‘闹到这个地步,我很好奇真正从中作梗的人是谁-------’’此时的小原博士在树丛下趴了一会儿,悄声道,‘‘自从与那个神秘的梅塞芬儿元帅接触以后,布雷霍夫一伙人好像对事情的原委一下子明朗了许多······’’
‘‘而且他像你的老同事们清楚邦联军高层的决策一样清楚迪亚兹的计划······’’眼见敌人靠近,于芳又把身子往后挪了挪,极力压低了嗓音道,‘‘昨夜在卡桑布兰卡的那场会议里,他似乎对邦联真正准备实施的举措意外地了解,这首先可提醒了我-------那个家伙绝不仅仅只是日耳曼军高层的一个将帅这么简单······’’
‘‘这一趟之前,你在邦联的殖民地时还曾打听过,此行我的研究所里会有人亲自出马······’’小原博士紧盯着街上群敌左右比划的枪口,望着他们复又渐远的背影,心却是提到了嗓子眼,‘‘难道那个家伙!就是······’’
于芳想了想,道:‘‘‘毒蛾’!’’说完,两人近乎同时地向着海岸的方向回望过去。
问题昭然若揭了--------当初在附属绿洲时arcosanti的总裁与博士背后的爱因斯坦研究所间的勾当、与一路上布雷霍夫对于梅塞芬尔这个新访客异乎寻常的重视度······如果说还有一人能使这高级观摩人员云集的行程半途改道的话,其重要性必然关乎到邦联的下一步行动。而研究所从另一个位面远道而来的观察员‘‘毒蛾’’,正是唯一的钥匙。
从这位博士的‘‘老同事’’临行前的左右逢源来看,与邦联倒戈相向本就在计划之中。如果在发现了萦心力量一方此刻胜算更大的情况下,再改头换面以现在的这种面目出现在知情者们的面前,也就难怪布雷霍夫会那么急于与他接触了。
‘‘太容易了,呵呵······’’于芳此时的脸上先是了然,但又露出了不安,‘‘与他们临行前的野心比起来,这似乎太容易了一点······’’
‘‘不能说是容易,别忘了--------我们现在还没脱身呢······’’小原博士边探身出椰枣林下,边悄声道,‘‘如果梅塞芬尔的身份是假的,我们就更不能放过这个机会了······’’
‘‘管他是什么人,反正他们不出一会儿就能摆脱你们了,’’在一旁被听得摸头不知脑的毕戈恩断然道,‘‘再加把劲,抢到码头!’’
‘‘目送’’追兵远去后,三人又加快了步伐,前方海岸一阵汽笛声‘‘昂昂’’地响彻了卡桑布兰卡的海滩。
这时,从旅店开出的车队飞快地行进到了船声嘈嘈的码头。载着布雷霍夫一伙的军牌轿车一下刹止,束手无策的珍娜被随行的魏希伪警从车上押了下来。此时,愈显无助的少女环顾港口,只见碧波万顷的大西洋上一片舰影,一艘悬挂着魏希旗帜的黎塞留级战列舰当港而滞,船前走来了一排武装至牙齿的魏希帕军士兵,如临大敌地向岸头执枪而上。
‘‘看来已经在迎合他们的计划了啊。’’珍娜面无表情地低语了一句,知道此般情形并不是为了城里仅仅的几个逃犯。能够在这个时候动用如此庞大的兵力,结果只有一个。
几个伪警吏将她带到码头边一座插有两面魏希军旗的殖民地式大楼前,装潢古典的大门在身后缓然带死。隔着屋门,布雷霍夫博士正在门外低头看着手表。离登船的时间还有半小时。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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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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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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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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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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