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之前,咱们还得再留意一下这里其他的乘客,”她又转向一旁正欲躺下的珍娜和博士二人,吩咐说,“毕竟,他们这会儿也盯着咱们呢。但真正会在这个时候出手的是谁,我可清楚得很。”
说完,她理了理自己一身别着白色领花的黑礼服,端起桌上的餐盘走了出去。
“你确定不应该和珍娜待在这儿吗?你一个人在日耳曼尼亚的控制区里闲逛,这可太危险了,不是吗?以你的肤色而言?”小原博士颔首紧盯着她准备出门的背影,不由得起身道。
“我可没让你们俩闲着,”于芳头也不回地应声道,“迪亚兹总裁的客人可能这会儿多半还聚集在那下面,现在可不是该就寝的时候,这样反而会引起怀疑的。”
“可是,这孩子的哥哥······”小原博士略显不安地望望身边低头不语的珍娜,“你确定那家伙不会认出她吗?”
“他办不到,在他找上咱们之前,我要先查查他的那批货物------我很好奇那些日耳曼尼亚人让那小子帮忙维护的是什么秘密。”于芳沉声道。
“一定是连他自己也不会知道的秘密,”珍娜近乎低语地说了一句,“不管怎么说,你可一定要小心。你已经见识过这个人的危险了。”wWW.ΧìǔΜЬ.CǒΜ
“放心,不会把你那亲爱的哥哥怎么样的,我来这儿的目的可不是为了杀人。”于芳此时打趣般地回答道,便转身出了房门。
端着盛有甜点的盘子一路往楼下走,此时的她仍旧以一副女佣人的姿态回到了旅店的大厅。这时,总裁的客人们依然还三三两两地围聚在大厅的周遍,各自拈着酒杯、煞有介事地攀谈着。总裁的手下勒福则带着几个身穿披风、满身战术护具的邦联卫兵在看守会场,但他并没有注意到那个曾在中立区干扰过他的女人现在就混在人堆里送着甜点,事实上------在尚未近身的情况下,他也根本认不出面前这个留着银亮的卷发、举止高雅的老妇人了。
于芳在举盘而过的同时注意着这个卫队长的举动。看起来,他今晚并不怎么安分,丝毫不像是正在执勤的样子。没过多久,他便神色诡秘地退到近旁正忙着与客人交谈的总裁身边,对着迪亚兹小心翼翼地耳语了几句。那同样神秘的老人会意地点了点头,便朝楼上递了个眼色。另一名守在楼梯口的邦联士兵转过身,开始往客房夹道的走廊里步去。
同一时间,勒福队长又对近旁的一众卫兵们吩咐了几句,自己转而朝着旅店大门外信步而去,在成片黑森森的枪口注视下,离开了热闹的聚会现场。
他经过的门口同样守着两名邦联官兵。于芳想了想,转身借着人群的掩护往大厅的一侧走去。这儿的一排门窗林立的酒廊也有一名担任外围游动哨的士兵在游走。四下里防卫森严,她轻手轻脚地将已经被拿空了的碟子放到一边,就在那个游动哨背对着她缓步巡查的时候------一声碟盘落地的脆响意外地回荡在酒廊里,响声并没有盖过廊外访客们的谈论声。那士兵闻声一转过头来,只看见了墙边一地的狼藉。他奇怪地紧抱着手头的汤姆逊m1a1式冲锋枪走上来,略带惊疑地望向那落着盘子、却不见一个人影的墙角。
说时迟,那时快------在他走近餐盘的一刻,于芳紧伏而下的身影从墙后的窗帘间猛一闪身,抓住他经过的一瞬间扑出了窗外,悄然落向旅店后院的草坪里,紧打了几个滚,躲入草丛内。循声而走的士兵没有发觉她。
趁这个时机,她一步贴到了外墙的成排窗台跟前,踩着窗台一级级地向上攀爬,在夜色下悄无声息地翻过满是石质饰物的墙壁,钻上一排纤长的石栏,便背靠着墙壁,一点一点地顺着那半空中狭长的平台往前挪动,旅店外昏暗的大街就从身下远远地延展开去,带着丝丝路灯的微小光晕,向着洛斯陀夫的四面八方横亘而去,令人头晕目眩。而那个先行一步的勒福队长,就在她眼前的街上,正扶着枪套往来时的码头走去------那里就是珍娜的哥哥工作的地方,也是自己现在准备去的地方。
来不及多想,于芳赶紧抓着墙外的另一处凸起,反身往墙顶紧爬了几下,三下五除二翻上了旅店的房顶,顺着探照灯光涌动的屋顶一路潜行,居高临下地追踪着年轻的上尉。
这个过程,同样也被守在屋内的珍娜和博士看在眼里,紧张地注视着那身手矫健的老妇消失在头顶上方之后,他们开始留意房外的人声------那个上了二楼的邦联卫兵,现在向这边靠近了。
经验丰富的小原博士贴过门前的匙孔往外窥探着,只见那士兵手握加装消音器的‘‘天钩’’冲锋枪,步伐轻轻,直奔另一间房门而去。在那边,坐落着一座厨房,房前守着至少两名身挎‘‘y’’字形武装带、臂缠╬字袖章的日耳曼亲卫军士兵。那邦联兵只摆出了一副巡逻的样子,没等对方怀疑的目光投向自己,便冷不丁地跨入了近旁的配电室。
过了一时半会儿,厨房和走廊里的灯光突然一片大暗。守门的亲卫军先是一惊,接着急急忙忙地往屋内赶去。没多久,房内猛然冲出来一名攥着卢格p08手枪的日耳曼军官------是赖因格侍卫长------他第一时间带着两名亲卫军士兵往配电室赶了过去。
就在两个士兵紧握标配的stg-44突击步枪躲到门边的一刻,反应迅速的上尉飞快地踢门而入------黑暗的屋间内,早已不见了那名邦联卫兵的踪影。
“快!到楼下去看看!保护好布雷霍夫博士------”赖因格侍卫长警告一声,便执枪奔向了楼梯口。
日耳曼军前脚刚一走,躲在后面的小原博士清楚地看见,从配电室房顶的天花板上蓦地落下一条灵活的人影------原来那邦联兵在断电之后就已撑在了天花板上!
像个职业特工一样,此时那卫兵迅速地换上了肩头挎着的另一把7.62毫米m3夜视卡宾枪,借着枪上的夜视仪一路潜行,一直摸过了人去屋空的厨房,向着走廊尽头紧闭的一间安全通道门逼近,动作上流露出来的有条不紊使得静候一边的小原博士不觉怀疑眼前的这家伙,是否和不久前袭击日矅货轮的特工小组是同一批人------何况他们的指挥官还是同一人。
无需再想下去了,眼下的这一切无疑是预谋已久。
现在,这名特工已经接近了安全通道边上的一间房,并停了下来。本着各自的来意,等待已久的小原博士和珍娜也趁势摸出了屋子。
在特工靠近的那座房间前,还有两名穿着黑色大衣、胸前还挂“ringkragen”狗牌的日耳曼尼亚兵丁在黑暗中监守,挂牌上那涂了发光漆的鹰徽和卷轴锃锃泛亮,在一时无光的走廊中格外显眼。
就在此刻,那特工紧贴着墙壁,拿出了一个状如无线电的小盒子------一个小巧的kl.fu,spr.d单兵无线电,将那日耳曼军自己的产物搁在近旁一间房门半开的屋子里,轻手轻脚地鼓捣了一番后,便退了出去,自己欠身便猫进了另一座更靠前一些的门框后。
半晌,从无线电里莫名地迸发出一阵噪音,登时吸引了两名日耳曼兵丁的注意。两人双双摘下枪,警觉地向着噪声传来的位置走来。同一时间,机敏的邦联特工在他们经过那门框的一刻不失时机地闪身而出,悄无声息地窜向尽头的那扇房门。
当黑衣兵丁紧握着锃亮的mp40冲锋枪在无线电边愈发逼近的时候,邦联特工也已将事先准备好的工具撬入了房门,屏息凝神地捣了两下,随即便静悄悄地推门而入。
抓住两名黑衣兵丁跨入无线电所在的屋内的一刹那,瞅准了机会的小原博士立刻领着珍娜紧跟了上去,在这一前一后的紧张潜入之下,先行一步的特工摸进房内------那儿俨然是一间通讯室,周围的木桌上摆满了无线电和用于加密的enigma密码机------后者是日耳曼尼亚帝国在这个非计算机时代特有的加密器材,凭借一连串铜制连锁变码旋转件、将需要传输的密件以看似杂乱的方式传出,唯有一台与它相同的机器才能够进行准确的破解和接收。
邦联特工在一排抽屉旁扭亮手电筒,麻利地从里面翻出了几个文档、密本,开始拿着备用的小型照相机偷偷地拍摄上面的内容。
猛然间,他好像意识到自己被跟踪了------他一眼便瞥见了门外蓦然渐近的两道人影,来不及多想,转身往窗外奔去,纵身一扑,身如鱼跃般地扑下二楼高的窗户不见了。
片刻,紧跟其后的博士和珍娜猫着腰出现在了门口。望见桌上被翻出来的一堆密件,小原博士立马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他借机和女孩来到桌边,自己也翻看着文件。那一页页标记着╬字和鹰徽的崭新纸面上,写有大量的诸如“自旋极化”、“涡压缩”、“strenggeheim!”、“反重力装置”、“自旋共振”、和“磁场分离”之类的字眼,并三句不离一个叫做“狮巢”的地方,地点位于“日耳曼尼亚帝国,巴伐利雅,艾尔卑斯山”。
“那个总裁想要刺探情报的地方------”珍娜不由捧着文件惊异道。
“是的,看来那里还真的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小原博士快速地翻阅了一阵。此时,屋外走廊里两个日耳曼兵丁的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了。
轻轻地帮博士将看完的密件原封不动地放好后,珍娜一面收拾完enigma密码机边翻找过的痕迹,一面抓紧时间来到邦联特工逃离的那扇窗边------窗下的旅店后院里此时落满了手电筒的灯光,光亮下映出了更多黑制服的日耳曼亲卫军士兵武装至牙齿的身影。他们牵着狂吠不已的军犬在院内警觉地察看着,也在试图找到来人的一丝踪影。
“快!找个地方躲起来------”眼见两头被截的珍娜果断道,拉开了近旁的窗帘躲了起来。
紧随而至的博士也赶紧钻进了窗帘后。此时,两名守门的日耳曼兵丁身着黑大衣的身影在房前停住了,其中一个人扭亮了手电在房内察看起来。已被细细整理过的桌面一时还看不出什么端倪,在这片昏暗的寂静间,兵丁缓然地往前走了几步,手电筒掠过了不速之客藏身的窗帘,一直落向了窗外。除了一批批跑过空地的亲卫军官兵和他们的钢盔上银亮的反射光以外,外面马嘶人喊的夜幕下并看不到什么陌生的身影。
“怎么样?要报告长官吗?”他观望了一会儿,又转向自己等在门外的同伴。
“可能只是某个粗心的家伙把无线电掉在这儿了,”门口的兵丁略显疲惫地应声道,“你可以试着去找布雷霍夫博士,如果你觉得可以用这种理由来打搅他的话。”
两名兵丁又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临走前谨慎地合上了房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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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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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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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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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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