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相安无事,温容坐在车里,悠哉游哉喝着热茶,眉儿半跪在边上,将刚在浦县买的点心打开,装在盘子里,“公子爷,您尝尝,说是浦县有名的小吃。”
“算你懂事,”温容笑着在她脸上捏了一把,眉儿红了脸,含羞一笑。
温容捏了块点心放嘴里,刚嚼了两口,马车突然刹住,他猛的往前掼了一下,差点没噎着,气得温容厉声喝道,“怎么回事?”
没人回答他,外头却响起杂乱的马蹄声,他挑开帘子一看,吓了一大跳。
上千名士兵将他们团团围住。他的伙计们抱头蹲在车旁,瑟瑟发抖。温容勉强挤出一点笑容,“兵爷,在下是正经商队,贩了货回南方,可有何处得罪……”
为首的骑着马过来,冲他一笑,“温公子,得罪了。”
见对方认得他,温容知道狡辩无用,索性住了口。
“乖乖跟我走吧。”为首的道,“省得吃苦头。”
温容最是识实务的人,自然不会反抗。静了一瞬,人又精神起来,倚在窗边同兵爷拉闲篇,“你知道我是谁?”
“知道,上头吩咐了,对温公子客气些。”
温容叹了口气,“我日盼夜盼,终于把你们盼来了,落在肃王手里,被他差遣,实在憋屈得很。”
兵爷笑了笑。“听温公子这口气,似乎肃王待公子不好?”
“肃王是个无情无义之人,他让我押运粮草,一个护车的兵都不派,摆明了让我自生自灭。”
“派了兵,可就惹人注意了。”
“不派兵,你们不是也找来了么?”温容问,“是皇上让你们来救我的么?”遂又叹气,“还是皇上念旧情。”
“甭管是谁派我们来的,”兵爷道,“温公子只要听话,便相安无事。”
“自然自然,”温容拱手笑,“我还想早日回到上京,与爹娘一块过年呢。”又问,“爷兵要把我们带到何处?”
“到地方,温公子就知道了。”兵爷不再与他啰嗦,手一挥,喝道,“走快点。”
温容放下帘子,见眉儿抱着腿缩在一角,一脸惊恐的看着他。
“别怕。”温容宽慰的笑笑,“是皇上的人来接我了。”
眉儿,“去,去上京么?”
“应该是的。”温容有些感慨,“许久未见皇上,想他了。”
不知走了多久,日头偏西,暮色渐起,队伍终于停了下来,到地方了。
温容下了车,与眉儿一道,被关进了一间屋子里,其他的伙计关在另一处地方。
温容拍着门喊,“做什么关着我,我可是丞相之子,是皇上的义弟。”
门外有人嗤笑,“得了吧,温相早就被贬了,皇上也将公子关进死牢,休想再攀交情。”
“皇上当初说要将我秋后问斩,过了冬,也没杀我,可见皇上还是念旧情的,只要他消了气,就会放我出去,我爹也会官复原职,你们如今怠慢我,将来我温家得了势,定不会让你们好过。”
门外没了声音,温容又猛的拍门,外头的人无奈道,“温公子安心呆着吧,明日就会来人接公子走。”
窗外完全黑了下来,屋里没点灯,连蜡烛都寻不见,更别提什么桌椅床榻之类,到处灰蒙蒙的,看起来就像是专门用来关人的。温容气呼呼踢了脚门,蹲下来,抱头沉思。
眉儿怯性生挨过来,小声道,“公子爷,殿下会来救咱们么?”
温容一听萧言锦就来气,“别提他,若是他肯派兵护送,咱们何至于落到任人宰割的地步?看这境遇,只怕连饭都没得吃。”
门窗紧闭,看不到外头的情况,就像是聋子和瞎子,内心充满了不安。温容蹲久了脚麻,也顾不上华丽的袍子会沾上尘土,干脆席地而坐,靠着墙闭目养神。
不知过了多久,外头突然想起了喧嚣声,人喊马嘶,兵器相接。
温容蓦地睁眼,眉儿凑到窗户缝里往外看,焦急道,“是不是来救咱们了。”
温容皱眉想了想,“肃王在汀谷,离这儿远着呢,没那么快吧?”
温容所呆的地方是宝阳县,这里驻扎了十万兵马,是通往渭阳的门户。接到许怡怜飞鸽传书,立刻派人劫了温容与粮草,带回营地,粮草入库,人留着待杀。怎么也没想到,突然间,一队兵马从天而降,趁黑杀了进来。wWW.ΧìǔΜЬ.CǒΜ
偷袭的是放粮草的地方,守兵虽多,但遇袭慌乱,仓促间迎敌,搞不清况状,也不知对方来了多少人?
黑灯瞎火的,一片混乱,有人喊道,“粮库被袭,快去报信,请求增援!”
又有人喊,“他们抢走了粮食!”
温容站在屋里,听着外头混乱的喊声,脑子转得飞快,对眉儿道,“别站在门边,过来些。”
眉儿不知其意,退了几步,就听哐当几步,有人拿刀削掉了锁,一脚踹开了门,“温公子?”
“在。”温容抓起眉儿随那人跑了出去。
外头一片火海,黑暗中人影绰绰,分不清谁是谁?
“温公子快跟我走。”那人见温容停下脚步,着急的喊了一声,温容忙扯着眉儿跟了上去。寻了马,那人翻身上去,俯身伸手,“温公子快上来,主帅让我来接你。”
温容攀着他的手,一用力,也上了马,“……还有我的婢女……”
“会有人救她的,”那人不再多话,扬鞭一甩,喝道,“驾!”
马在人群中乱撞,无数刀光剑影在身边掠过,温容什么也顾不了,只紧紧抱住身前的士兵,把脸埋在他背上,任他将自己带出了这个吓人的地方。
宝阳驻营的援兵到了,喊声得震山响,“别让反贼跑了——”
一枚信号弹升上了半天,偷袭的一方突然撤退,另一方自然紧追不舍。
突然,有人喊道,“粮库走水了,快救火!”
很快,火光骤亮,烧红了半边天,宝阳驻兵均是一愣,犹豫的当儿,偷袭的军队瞬间拉开了距离,跑得老远,他们醒悟过来,奋力追赶,却见前头的人马分成两路,分别朝两个不同的方向跑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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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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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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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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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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