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登领命,转身退下。
刘震宇爽朗一笑,“齐子恒大概没想到,主帅会在今日攻城。”
萧言锦也笑,那笑意十分欢愉,“齐子恒既然要开战,本王就跟他打场硬仗。”
灯草回来的狂喜被他努力的压制在心头,可那喜悦却总在蠢蠢欲动,像撒欢的小兽,时不时撩拔一下,于是他那张冰山脸也时不时露出莫名笑意。
刘震宇愣了一下,投到肃王麾下时间不算短,他却是第一次见到肃王笑得这般开怀,他悄悄往后看了一眼灯草,是因为那个姑娘,肃王才真心愉悦的笑。
萧言锦也朝后看了一眼,灯草正跟冷锋说话,手里还比划着什么,并没朝他这边看,他笑了笑,在他与灯草的关系中,原本就是他的爱更多一些,灯草只是懵懂的接受。不像他,恨不得灯草时时刻刻都在视线里。看到她,他的心就安定,看不到,那颗心总有些无处安放。
高高的攀墙梯布满了城墙,爬满了士兵,盾兵在前,箭兵居中,其他士兵持刀或长枪居后。厮杀激烈,战火漫延,呐喊声一片。
灯草面瘫着脸,远远看着,原来这就是战争啊。尸体遍地,鲜血四溅,生命转瞬即逝,如人间炼狱。
不时有士兵从高处跌落,墙下尸体堆积成坡,冲上去的士兵与敌军博杀,如同野兽般,用尽所有力气,最终生命寂寂如归。
灯草看着这一幕,心里有些难受,血腥的味道被风吹过来,令人作呕。
冷锋见她有些不适的模样,说,“灯草姑娘,我先送你回营账可好,温公子也在……”没说完就后悔了,温容对灯草的心思,他也略知一二,要是肃王知道他擅作主张把灯草送到温容那里,只怕又要吼他一句找死!
幸好灯草摇头,“不,我就在这里。”在这里看着他。
人人忙着御敌,没人在意齐子恒倒在血泊中,许怡怜从他腰间摘了令牌,喝令道,“齐将军战死,从现在起,这里听我指挥。”
一个士兵道,“许将军,敌军攻势太猛,快要抵挡不住了!”
又有人跑来,“许将军,箭矢只有最后三百支了。”
“许将军,百姓们都躲起来了,寻不到石械。”
“许将军,敌军从东南角攻上来了……”
许怡怜忙抬眼望去,果然,东南角失守,肃王军队冲上来,与士兵们厮杀在一起。她俯身一探,密密麻麻的长梯几乎将城墙覆盖住,无数士兵往上攀爬,她长叹一声,知道大势已去。举目远眺,在肃王军队后方,有个黑点,尽管瞧不真切,她却知道那是灯草。
她的仇人还没死,她当然也不能死!
许怡怜把腰牌一举,吩咐一个副将带两万人死守城门,又命另一个副将带三万人守墙头,然后借口到城中布置防御,带着剩下的十二万人马,从东门逃走了。
没等沈焕臣带人进行第二拔进攻,城门就破了,士兵们踩着敌军尸体冲进了平西郡。
许怡怜留下的五万人马,死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当了俘虏。一场大战才刚拉开帷幕,就已经结束了。
萧言锦在城墙上的角落里发现了齐子恒的尸体,冷锋查看了伤口,说,“主帅,是剑伤,像是渡川手笔。”
刘震宇来报,“主帅,东门大开,许怡怜带着大部分兵力逃跑了。”
沈澜心道,“主帅,我带人去追。”
萧言锦摇摇头,“不必,你带人加强东门防御,防止敌人偷袭即可。”
“是,”沈澜心领命而去。
终于回到属地,平西郡却像座空城,百姓们关门闭户,街道上破破烂烂,满目疮痍,和三年前他离开时的盛况相比,完全是两副模样。
沿着长街往前走,路边的树上挂着两具百姓的尸体,衣裳破烂,遍体鳞伤,想来死前定是受过折磨。再往前走,墙边又有尸体,却是个半大的孩子,尽管个头不矮,脸上却透着稚嫩,瞪着眼睛,死不瞑目。
萧言锦看着那孩子,长久的沉默着。
萧言镇换了他的将帅,换了他的兵马,却没办法换掉他的百姓。皇帝不喜,驻扎在此的旗营兵便可对城中百姓肆无忌惮的欺凌。
沈焕臣看着这一幕,心里亦十分难受,西北是肃王的属地,平西郡便是他们的家。数年耕耘,在荒芜上建了一座城,附近百姓迁居而来,一点点扩大,一点点变得热闹,繁华,虽不比上京,但在肃王心里,这就是天底下最好的地方。
街边的窗户悄然打开一条缝,有百姓在偷看。
不过片刻,有人大声喊起来,“肃王回来了,主帅回来了,平西郡的王回来了……”
刹时,开窗的开窗,开门的开门,无数百姓冲出家门,有些朝萧言锦奔来,有些奔走相告。
“肃王回来了!”
“主帅回来了!”
“平西郡的王回来了!”
“我们的王回来了!”
大家跑到距萧言锦一丈远的地方停住了,眼巴巴的看着他,神情激动,妇孺扯着袖子小声哭泣,男人也眼眶通红,盛满泪意。
不知道谁带头跪下来,瞬间呼啦啦跪了一地。
一个老人泣不成声,“王,您总算回来了……”
萧言锦走过去扶起老人,“都起来吧,这两年,你们受苦了。”
“王回来,我们就不苦。”
“王,那些驻兵在平西郡烧杀抢掠,把城里弄得乌烟瘴气,”老人泣不成声,颤颤巍巍指着墙边少年的尸体,“那是城东周家的孩子,他阿爹本是王的营兵,不知被调派到了何处,家里就只有阿娘和阿奶,早几日王在外头攻城,他想混进去开城门,被营兵发现,一刀给砍了,尸首扔在路边,说是示众,不准家里人来收尸。”ωωω.χΙυΜЬ.Cǒm
另一个百姓说,“王,您从前面走来,应当看到树上吊着两具尸体,他们想夜里偷开城门放大军进来,也被杀了。”
“王,我儿也被他们杀了……”
“我闺女被抢走,数天没消息,只怕也……”
“王,您要给大伙做主啊……”
萧言锦脸色沉凝,目光扫过每一张哭泣的脸,这是他的子民,因为爱戴他,所以被欺凌。
他缓声道,“西北是先皇赐与本王的属地,你们都是属地的子民,本王郡府大门常开,大家有冤伸冤,有仇亦可报。你们所受的欺凌,本王会一一为你们讨回。”
众人立刻又拜跪下去,三呼:“天佑我王,安康平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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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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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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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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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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