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边临海,内陆只与南疆南蛮接壤,兵力分布不多,就算他全部能吸纳,和皇帝的百万大军比起来,完全不值得一提。
不过不要紧,先南下,再北上,他的本营在西北,只要找回了旧部,他就能直逼皇城。
从越州去昌州的路,萧言锦很熟悉,走山路抄近道比走官道要快,用兵神速,他要在昌州的驻营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给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只是昌越两地虽然相隔不近,平日里两军却常来往来,他不知道消息有没有传过去,为以防万一,他让刘震宇带了一百人充当斥候,在前边探路。
刘震宇原在北营时是校尉,手底下也带了一两千的兵,后来到东营当司军,挂虚职,憋屈得很,见萧言锦委以重任,立刻打起精神,亲自挑选了一百名精兵,前往探路。
有萧言锦亲绘的路线图,刘震宇很快就找到了那座石屋,那是萧言锦特别交待的,说那石屋可避风寒,让他们在屋里稍作歇息,补充体力再走。
天寒地冻,又下了点雨,刘震宇见四周冷冷清清,连只鸟都见不到,想来不会有什么问题,便招呼士兵们进屋。
石屋里果然比外头暖和多了,士兵们搓着手,寻柴火准备烧火塘。刘震宇突然觉得不对,屋里的暖风是烧过火塘后的余温。
火塘边的士兵也叫起来,“石块是温的,有人刚烧过火塘。”
刘震宇忙喊,“赶紧撤出屋子!”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门口被堵住了,一群男人手执弓箭,冷冷的看着他们。
刘震宇立刻寻找其他出口,毕竟这石屋破旧,到处都是豁口,但每一处豁口外都站着人,他们被重重包围了。
这些男人有些穿着粗布短袄,有些穿着得体的长袍,有些面孔粗糙,有些又还算斯文,良莠不齐,看不出倒底是些什么人?
但刘震宇注意到他们手中的弓箭,并非山野村民射猎的竹弓箭,而是旗营里的正规兵器,黝黑的矢头发着幽幽冷光。
他忙堆起笑脸,“都是自己人,兄弟们是哪个旗营的?”
他不开口还好,一开口,那些男人的脸色更阴沉了几分。
一个男人说,“谁跟你是自己人,死到临头还想攀交情,省省吧。”
另一个说,“别跟他们废话,山爷下令放箭吧。”
刘震宇道,“你们敢杀旗营的人?”
一个洪亮的声音接茬,“我们杀的就是旗营的人。”随着声音,一个穿着深灰色棉袍的男人走了出来,圆脸,浓眉,络腮胡须,身形壮实。
刘震宇见他领口镶着半寸长的短绒,想来应当是家境尚好的人家,可怎么会跑来做山贼?
“就算要杀我们,也得让我们知道缘由,好死得明白。”
“好说,”叫山爷的男人爽快一笑,“谁让你们是抓壮丁的衙差呢。”
刘震宇愣了一下,明白过来,原来把他们当成衙差了,想是这里的老百姓被逼得没办法,上山为匪,专门同衙差做对的。
“你们误会了,我们不是衙差,我们是越州驻营的人。”Χiυmъ.cοΜ
“管你是衙差还是驻营,都一样,横竖是个死。”山爷抬起手,作势要下令。
“等等,”刘震宇喊道,“误会大了,我们不是官府的人,是肃王的人,肃王你们知道吧,大楚国的战神。”
山爷不住冷笑,“骗鬼呢,你们是肃王的人,肃王早死八百年了,若非如此,天下能变成这样?”
“肃王没死,我们真是肃王的人,肃王殿下帮着穷苦百姓躲丁役,与官府做对,我们原是越州东营的人,现在跟着肃王殿下,干的是拯救百姓于水火的事。”
山爷狐疑的看着他,没说话。
“山爷,别信他的鬼话,死到临头逮着什么说什么,糊弄谁呢?”
“他们就是衙差,绝不能让他们进昌州城。”
“山爷,下令吧,杀了他们,昌州城里的老百姓又能安生一阵子了。”
“是啊,山爷,下令吧。”
刘震宇紧张的盯着山爷,见他缓缓抬起手,心一下就吊到了嗓子眼,有士兵说,“刘司军,横竖是个死,跟他们拼了!”
“是啊,跟他们拼了,好过窝窝囊囊的死在这里。”
“拼了吧……”
越来越多的士兵叫起来,把大刀横在胸前,准备殊死一博。
刘震宇环顾了一圈,石屋被对方围得死死的,只能硬冲出去了,但对方不是朝廷的人,打起来真有点冤。
他直视着山爷,“看来是免不了一死了,死前可否让我和兄弟们说几句话。”
山爷冷冷扫他一眼,“死到临头还想出什么幺蛾子?”
“你们围得像铁桶一样,能出什么幺蛾子?”刘震宇道,“几句话的事,山爷都不肯行个方便?”
“山爷别答应,小心有诈。”
“就是,衙门里的人最阴险狡诈。”
见山爷犹豫,刘震宇又道,“若日后知道你们杀错了人,山爷会如何?至少死前宽待于我们,我们也能死得安心些。”
山爷终于点头,“有话快些说,说了好上路。”
刘震宇把士兵们叫到一起,压低声音做了部署,全部人分成三组,两组掩护,一组冲出去,向萧言锦求救。
山爷见他们说完话,个个神色凝重,握紧了大刀,顿知不妙,喊到,“他们耍诈,放……”
箭字还未出口,不知哪儿飞来一只绣镖,斜斜的贴着他的脸飞过去,扎在石门的门垛上。
山爷的人都惊讶不已,一部分人赶紧调转箭前,冲着绣镖射来的方向。
就见树林里一前一后走出两个男人,前面的那个身材魁梧,气度不凡,不怒自威,一双冷沉的眼眸如数九寒冰。被他扫过的人,莫名就打了个哆嗦。后头那个是瘦高个,脸上的表情与前者如出一辙,皆是冷得吓人。
明明只是两个人,却像来了千军万马,强大的气场压得山爷的人不敢小觑。
山爷被那绣镖吓得脸都白了,再定晴一看来人,表情很有些奇怪,半响,试探的叫了声,“靳公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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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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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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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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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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