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慢慢沿着长街走着,不一会儿就到了包子铺,萧言锦把荷包递给灯草,“晚饭就吃包子吧。”
“好,”灯草干活的时候,日日来这里,熟得很,立刻寻了张桌子让萧言锦坐下来,扯着嗓子喊,“两斤羊肉包子,两碗羊杂碎汤,多淋点香油。”
她一招呼,有人望过来,嗬了一声,“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同叫化子抢吃食的小子,今日倒成大爷了,哎,小子,两斤羊肉包子,你知道多少钱么?”
灯草没理他,利索的数了钱递给老板,老板冲那人扬了扬,“山爷,你别狗眼看人低,人家有钱。”
山爷不乐意了,“孙子,你骂谁狗眼?”
老板得罪不起,抱拳赔罪,“得,是我狗眼,成了吧。”
山爷见灯草换了身新衣裳,头发也绾得整齐,跟平时不太一样了,摸着下巴不停打量,“小子,在哪发横财了,告诉爷,让爷也讨点好处。”
灯草还是不理。
山爷自持大小也算个人物,一个外来的小子居然不把他放在眼里,咬了一口包子吐出老远,“哎,小子,接着。”
灯草毫无反应,侯在边上的叫化子倒是冲上去,捡了就往嘴里塞。
山爷面有愠色,“小子,王八脱了壳还是王八,别以为换了身行头,就真成了爷,在昌州的地界上,你敢得罪爷,也算有胆量!”ωωω.χΙυΜЬ.Cǒm
不管他说什么,灯草都跟没听到似的,站在台子前往碟子里舀醋和辣油。
萧言锦看了半天,他知道灯草的性格,往往把别人气得半死,自个一点事没有,那些气人的话,她只当听不到,自动过滤了。
可他不能当没听到,秽语伤人,伤的还是他的心尖子,这事他过不去。
他呵了一声,“他是个有胆量的,就是不知道阁下有没有胆量?”
山爷知道灯草和萧言锦是一起的,也不是没琢磨:灯草昨日还一身破烂做苦力,跑到包子铺同叫化子抢吃食,今日却摇身一变,穿戴光鲜,身边还跟着一个富贵公子哥,怎么看都有点那个意思,一个公子哥,一个清秀小子,很难不让人想歪嘛。
他出口伤人,也存了点试探的意思,结果那公子哥坐在桌边一声不吭,想来俩人刚相处,关系还不深,犯不着为了个小子,得罪他。
可冷不丁,那位公子开口了,不是打圆场,是挑事!
俗话说强龙难压地头蛇,一个外地人,再怎么富贵,他也没什么怕的,当即冷笑,“此话怎讲?”
萧言锦慢条斯理道,“爷儿们靠的是本事,不是耍嘴子,阁下若是有胆量,便同我过两招,输了给我的人磕头赔罪。”
山爷一听笑了起来,他能在昌州城混出几分脸面,靠的就是一身过硬的功夫,这位公子哥不自量力,为了替小相好撑腰,敢同他较量,也罢,今日便让他们开开眼界。
他起身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把手指关节掰得卡卡响,老板变了脸色,忙道,“山爷,何必跟一个外乡人计较,出门在外都不容易,我送您一碗热汤,消消火。”
萧言锦做了个手势,“别打坏了老板的家什伙,去那边吧。”
老板感激的冲他点头哈腰,又劝,“公子,您别逞一时之气,山爷的身手可是昌州里出了名的好。”
萧言锦微微一笑,“那就更要讨教了。”
山爷说,“老板,人家不领你的情,活该要自讨苦吃。”
灯草往萧言锦身前一拦,“爷,我来。”
山爷乐了,“哟,这就护上了,没事,挨了打,正好脱了衣服推油,好好侍侯。”说完,不怀好意的冲灯草笑起来。
灯草抬手就是一弹弓,山爷压根没惿防,正打在他额头上,离得近,打得重,很快就起了个大包。
还没开始就吃这么大一亏,山爷怒不可抑,挽起袖子要揍灯草,被萧言锦胳膊一挡,脚踢在他膝盖窝里,狠狠一踩,再揪着他的衣襟,把人举过头顶,来了个过肩摔。
山爷被掼在地上的时候,还发懵,不知道自己怎么稀里糊涂就被摔了,想来是他们耍诈,趁他不备,联合起来偷袭他。
尽管被摔得脑子发晕,他也不能丢了气势,赶紧爬起来,狠狠一口啐在地上,怒骂道,“没长毛的小子,敢偷袭爷,看爷不打破你的天灵盖!”
萧言锦脸色微沉,摘下腰间的剑递给灯草,让她站开些。
灯草最识他脸色,知道他动了肝火,担心的道,“爷,你的伤……”
“已经不碍了。”萧言锦似笑非笑朝山爷走了两步,他身上的伤虽然还没好利索,但对付一个市井老混混,还是绰绰有余。
山爷本来没把他放在眼里,但他这么风轻云淡的走过来,却让他感到了无形的压力,他定了定心神,不信自己打不过一个公子哥。
他站稳马步,摆了个起式,警惕的看着萧言锦。
萧言锦还是要笑不笑的模样,“站稳了。”说完出手如闪电,还是那些动作,只是更快了,快得山爷完全来不及反应,又摔在了地上。
围观的人看到这一手,都纷纷叫好。
山爷脸色铁青,也顾不上什么讲究了,爬起来就冲萧言锦扑过去,萧言锦一闪二踢三举四摔,把山爷摔得头昏脑胀,这回想再起来,可没那么容易,萧言锦的脚踩在他胸口上,“服了么?”
山爷不傻,如果说头一次是他没防备,那后来的两次,就明显是技不如人。一招都敌不过,还怎么打?
只是面子折得这样彻底,往后他在昌州城没法混了。
萧言锦见他不说话,脚下使了点力,脸上透着点漫不经心的笑意,“谁是王八?”
这一脚似有千斤重,山爷被他踩得喘不上气,憋得肺都要炸了,实在难受得很,只好认怂,“我,我是王八。”
萧言锦松了脚,“起来,磕头认错。”
山爷坐在地上喘了半天,一张老脸红了又红,就是拉不下脸面。
萧言锦说,“事是你自找的,人家不理睬,偏要生事端,麻溜着点,我这人没什么耐心,再动手,可是要见血的。”
山爷只好冲灯草跪下磕头,“在下有眼无珠,得罪了,请小哥见谅。”
灯草面瘫着脸,略抬了抬手,“起来吧。”
她是寻常的模样,山爷却愣是瞧出了几分荣辱不惊的气度。来抢吃食的时候坦然自得,现在有人替她挣回了脸面,也丝毫不得瑟嚣张。
他抱拳揖手,诚恳道,“小兄弟,方才是我的不是,明日我在望春楼请你和这位公子吃酒。”
灯草面无表情,“已经磕过头了。”言下之意,就不必再麻烦了。
山爷,“……”
他算明白了,这小子整个一根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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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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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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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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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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