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说的就是越昌地区的天气,明明刚才还是艳阳天,骤然大雨倾盆,来得太突然,躲都没处躲,灯草只好把萧言锦推到大树底下,用她瘦小的身子给他挡着风雨。
萧言锦哪里肯,抱着她一个转身,自己到了外头,将她挡在里面。
外头下大雨,里头下小雨,灯草抹一把脸上的水,着急道,“爷,您身上有伤。”
萧言锦,“伤不碍事。”
雨声嘈杂,灯草几乎是用喊的,“怎么不碍事,伤口不能碰水,会感染的!”边说,边用力往外钻。
萧言锦看着她紧绷的脸,嘴角微扬,小丫头在他面前越来越放肆了,竟敢对他大吼大叫了。
灯草被他圈在怀里,不敢用力挣扎,怕碰到他的伤口,可是她的手摸到他背上,已经湿透了,她有些生气,“爷怎么不听话?这么大的雨……”
她瞪着他,嘴唇微微嘟着,清亮的眸子隐约有怒意。但在萧言锦眼里,无论她是喜是怒,都让他着迷。
有些事情一旦开了头,就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萧言锦遵循本心,低头含住她的唇,将她剩下的话堵在嘴里。
亲过了,白不提黑不提的也不是事,他得让她知道,这才刚刚开始。
灯草的脑子又成了一片空白,黑白分明的眸子茫然无措。
萧言锦的吻来得比大雨更激烈,用力的纠缠,强有力的胳膊勒得她骨头都疼了,像以摧枯拉朽之力将她融化掉,消散于这茫茫大雨中……
“怎么又傻了,”男人在唇舌间低哑含糊的说道,“吸气。”
雨帘像无形的屏风,隔出了一方小小的世界,这世界里只有他和她,像两棵相互缠绕的树,彼此依恋着。萧言锦亲得忘乎所已,全身都湿透了,也感觉不到冷,反而像烧了一盆火,烈烈的,要将她也焚烧,与他融为一体。
灯草很少真正惧怕什么,但这样的亲吻,让她感到害怕,那是她未知的领域,她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应对……
雨声渐小,他松开了她,眼里带着笑意,不说话,只看着她,这回总不能装什么事都没发生吧?
他离开了,她的唇还半张着,似乎没反应过来,憨憨的样子让萧言锦忍不住又啄了一下。
灯草缓缓睁开眼睛,小心翼翼的呼出一口气儿,“爷。”
“嗯。”
“我嘴麻了。”
萧言锦忍俊不禁,“一会就好了。”
“爷,”她有些不好意思,“做什么亲我?”
萧言锦抬起她的下巴,望进她眼底,“灯草,我喜欢你。”
“我不是小子。”
“我不喜欢小子,也不喜欢别的姑娘,我只喜欢你。”萧言锦一字一句道,“男人对女人的那种喜欢。”
“爷要我做通房?”
萧言锦摇摇头。
灯草抿了抿嘴,有些紧张,不敢看他,声音细细的,“做贵妾?”
萧言锦还是摇头,“做我的妻。”
灯草猛的抬眼,满脸通红,无措的绞着手指头,嗫嗫的,“可我是个烂疥疤……”
“你不是,你很好,比任何人都好,”萧言锦说,“我很喜欢。”
灯草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只是怔怔的看着他,做王爷的妻,就是当王妃,她这样的出身,这副鬼样子,怎么能……
萧言锦知道她一时无法接受,也不勉强,他把话都说明白了,横竖有的是时间,慢慢教,慢慢等她领会。
雨停了,艳阳重新出现在头顶。
俩个淋成落汤鸡的人从树底下走出来,灯草担心的看了看萧言锦的伤口,血从里头透出来,混着草药的汁,混在一起,脏得看不出颜色。
“伤口崩了。”她说。
“不要紧,”萧言锦把手搭在她肩上,方才的亲吻似乎耗去了他所有的精力,重新上路,体力乏溃得很,但他尽量不把重量压在灯草身上,说,“走吧。”
又走了小半天,萧言锦的脚步越来越缓慢,灯草指着前面高兴的喊起来,“爷,快到了。”
萧言锦顺着她指的方向望过去,隐约能看到昌州城的城廓。
他勉力笑了笑,“嗯,快到了。”
“爷再撑撑,进了城就好办了。”
“好,”他说,“走。”
才走出去十来步,他眼前一黑,身子轰然倒地。
灯草吓得不轻,但也没慌乱,先去探他的鼻息,鼻息虽微弱,但一直没断,她肩膀一塌,松了口气,扎紧腰带,挽起袖子,使出吃奶的劲,把萧言锦慢慢挪到自己背上。
萧言锦个子高,被她背着,两条腿拖在地上,一点一点艰难的往前移动,地上的泥沙被拂出了歪歪斜斜的纹路。
烈日烤着,又背着一个比自己重几倍的人,灯草的体力也到了极限,原本笔直的腰板弯成了一株狗尾巴草,可她不敢懈气,咬着牙,一步一晃,努力的往前走,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就一定要把萧言锦带进昌州城里。
豆大的汗顺着脸颊流下来,滴在地上,湿衣服还没干,再次被汗水浸湿,像又淋了一场雨。
萧言锦醒来的时候,已是黄昏,他在灯草的背上,腿在地上拖着,他的头贴着灯草的脖子,脖子里湿漉漉的。他听到了灯草如牛般的喘息声,喘一声,迈一步,身子摇晃一次。再喘一声,再迈步,再摇晃……
他鼻子发酸,泪在眼眶里打转转,终究无声的淌下来。
“灯草,”他叫她,“我自己走。”xiumb.com
听到他的声音,灯草很高兴,“爷醒了!”
她停下来,扶着他站直身子,紧张的打量他的脸色,“爷好点了么,马上就进城了。”
萧言锦抬手擦了擦她额上的汗,“辛苦你了。”
“不辛苦。”灯草不敢耽误,将他的胳膊搭在脖子上,“进了城,先找大夫给爷治伤。”
萧言锦身上忽冷忽热,头疼得厉害,神志时而清醒,时而模糊,但步子迈得坚定,丝毫不拖泥带水,时间不早了,得尽快进城,想办法治伤。
不能一直这样下去,他的小灯草太苦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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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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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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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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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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