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言锦按着腹部,看着风驰电掣而来的灯草,猛然睁大了眼睛,喝道,“回去!”
灯草恍若未闻,脸上杀气腾腾,手持长离,朝着姬寻一通乱砍。
饶是姬寻绝世高手,也被她这胡乱一通砍弄得有些狼狈,竟是朝旁边躲闪,灯草却不恋战,直直向前冲,朝萧言锦喊,“上来。”
萧言锦跃上马背,用力一扯缰绳,奔向山间小道。
姬寻抹了下嘴角,有些不可思议,一个没有功夫的无名小辈居然从他手下救走了萧言锦……可那一刻,灯草身上暴发的杀气确实让他感到了胆寒。
他拔腿追了上去。
萧言锦听到后头的动静,知道以姬寻的本事,在山上追上他们不是难事,急驰中,他单手将灯草抱起,猛的掉了方向,让她面朝自己。灯草惊得张大了嘴,却立即咬紧牙关,把冲出来的声音封住,抱紧萧言锦。
“拿弹弓射他。”
灯草双腿卷上来,勾住萧言锦的腰,手持弹弓,对着追上来的姬寻连续发射。
虽然弹弓射来的飞石对姬寻来说无痛不痒,却拖慢了他追赶的脚步。萧言锦肃着脸,两道剑眉紧皱,低声说,“不用射了,抱紧我。”
灯草听话的搂紧他的腰,马匹转过山坳,萧言锦突然抱着灯草从马上跳下来,同时在马屁股上刺了一刀,马受惊,昂头扬蹄,疯狂的冲向前方。
姬寻正好赶到,拔力追着马而去,没料到前面竟是悬崖,一时收不住,同马一起掉了下去。
萧言锦搂着灯草摔在灌木丛里,荆棘刺进伤口,痛得他抽了口冷气,灯草顾不上自己,忙翻身查看他的伤势,焦急的问,“爷伤着哪了?”
萧言锦按住她的手,“我没事,先离开这里。”
他身上没有致命伤,但伤口清晰可见,皮肉翻开,鲜血直流,看得灯草心里一阵阵揪着疼,她默不作声扶起萧言锦,搀着他往山下走,不时回头警惕的查看,生怕姬寻从崖底爬上来。
俩人下了山道,站在路边,官道笔直,一头朝东,一头朝西,远处山坳里有袅袅炊烟,那里有个小村庄。m.χIùmЬ.CǒM
不过是片刻,萧言锦便做出决定,“上山。”
灯草啊一声,“那姬寻……”
萧言锦搭着她的肩,“走。”
灯草便不说话了,扶着他又上了山,萧言锦边走,边用泥土将血迹掩盖,到岔路口,让灯草转左,“前边有座庙,咱们到那里歇息。”
走了不多远,果然看到了一座破败的小庙掩在一片林子里,灯草问,“爷怎么知道这里有座庙?
“先前找你的时候,我来过这里……”
灯草明白了,“所以爷才想法子骗姬寻掉下悬崖。”
俩人进了庙,灯草寻了处干净点的地方,让萧言锦坐下来,问,“爷,姬寻万一从崖底爬上来,追到这里怎么办?”
“他只会沿着血迹追,血迹到了官道上没有了,他多半会以为咱们搭了路过的马车走了。”
灯草点点头,突然垮下脸,沮丧道,“包袱又丢了。”
包袱搁在马背上,被带着掉到悬崖下去了。
刚当了两天大爷,又成穷光蛋了。
萧言锦安慰她,“那些都是身外之物,命还在就行。”
灯草蹲下来查看他的伤势,伤口虽多,但不深,没伤到筋骨,有些已经凝住了,只有腹部的伤口深不可见,血一直止不住,萧言锦靠在供台边,脸色渐渐发白,灯草抓起自己的袍边,“嘶”一声扯下布条子,给他包扎起来。
想了想,还是不放心,“这样不行,得上药。”
萧言锦说,“无事,休息一会就好了。”
“我去弄点草药,”灯草说,“还得找点吃的。”
“别去。”萧言锦握住她的手,“那处悬崖不高,以姬寻的本事,不多时就会爬上来,再等等。”
灯草看他虚弱的靠着供台缓缓喘气,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无力的感觉涌上来,她心里像烧着火,又焦又燥,脸上还是一派漠然,在庙外头捡了些枯枝回来,又捡了一口袋小石子备用。
日头偏西,飞鸟归林,灯草说,“爷,我出去看看。”
萧言锦不放心,说,“我歇会就出去看看,你呆在这里。”
灯草不肯,“爷受了伤,留下,我去。”
俩人居然僵持起来,看着灯草漠然又倔强的表情,萧言锦有些无奈,他不愿意灯草离开自己的视线,又不想惹她不高兴,也知道俩人这么干等着不是办法,必须在天黑前弄点吃的回来。
总有一方要妥协,他只好点头,“别走远,有事就喊,小心点。”
灯草把绣镖留给萧言锦,“爷拿着,我很快就回。”
她出了庙门,小心翼翼在林中行走,一边注意四周的动静,一边寻找草药和野果,这地方近官道,山间亦有小道,不是人迹罕迹的地方,野兔野鸡什么的,压根看不见,野果子也大都酸涩难咽,但是没办法,总得吃点东西才行,她摘了几个塞进怀里,又扯了一把草药,赶在天完全黑下来之前,回到了庙里。
她把野果子递给萧言锦,“爷,只有这些,好歹吃两口,等下了山,我再寻好的……”她说着,有些愧疚的低下头。
萧言锦大口吃着野果,笑道,“有口吃的就行,多谢你。”
灯草越发难过,“是我连累了爷。”
萧言锦抬起她的下巴,注视着她的眼睛,认真说道,“你的命是我的,我的命也在你身上,我和你之间,没有谁连累谁,记住了么?”
灯草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把草药嚼烂,敷在萧言锦伤口上。
萧言锦问,“是清谷主教你认草药的?”
灯草摇头,“很早以前,我在山里把头跌破了,有个采药的郎中路过,就是用这种草给我止的血,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到处都是,很好找。”
萧言锦不知道她找的草药对不对,横竖没毒,他就任她弄。
夜深了,万籁俱寂,只有风在林子里呼啸而过。灯草靠着供台睡着了,萧言锦望着漆黑夜色,神情凝重。
姬寻背后的雇主是谁,为何要灯草的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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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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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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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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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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