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扯了扯白耳朵脖子上的绳索,“往后退。”
白耳朵没听,低声咆哮。
黑瞎子往前走了几步,每走一步,地面都似乎颤了一颤,灯草如临大敌,紧张的又扯了扯白耳朵。黑瞎子却突然四肢着地,接着两腿一屈,很温驯的趴下了。
灯草,“……”
白耳朵往前跃了一步,俯身冲黑瞎子咆哮,黑瞎子呲着牙,露出凶恶的样子,似乎谁也不肯让步,灯草却感受不到那种箭弩拔张的紧张气氛,她觉得黑瞎子好像没有恶意,只是和白耳朵在争执?
她不懂兽语,不知道他们在争执什么,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把手里的绣镖收了回去。
一狼一熊就这么你伸着脖子吼一声,我瞪着眼睛呲下牙,来来去去的僵持着,灯草在边上看着都累了,冲白耳朵说,“走吧。”
白耳朵往灯草面前一趴,灯草便坐上它的背,白耳朵昂着头,冲大山“嗷呜”一声,显得有些得意,黑瞎子安静的趴了一会儿,直立起来,摇摇晃晃的走了。
不知道为什么,灯草从它的背影上看出了一丝落寞。
再往前走,野花越来越多,漫山遍野全都是,白耳朵载着灯草在花海中漫步,鸟也越来越多,成群结队的,聚集在灯草身边和头顶,有些竟停在她肩膀上。
那些躲在暗处的兽纷纷冒了头,从草丛间,树叶间,露出身形,看着灯草。Χiυmъ.cοΜ
猴子,鹿,野兔,各种飞鸟,还有黑瞎子,狼,豹,山大王……枝头停着的,树上蹲着的,路边站着的,灯草简直震憾了,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兽,像是要召开森林大会似的。
白耳朵又往前走了一段,到了一处平坦的地方,这里的野花足足有一个人那么高,开得也比别处的烂灿,灯草忍不住用手碰了碰一朵半开的,神奇的事情出现了,她指尖一碰,那半开的花竟然完全绽放了,灯草惊得合不拢嘴,又触了一朵花苞,结果那花苞也盛开了,还引来了蝴蝶,灯草又去触蝴蝶,斑斓的蝶立在她指尖,挥动着翅膀翩翩起舞。
飞到她身边的蝴蝶越来越多,围绕着她,不停的飞舞,灯草有些不知所措,透过花海和蝶影,她看到林子里的兽远远的站着,依旧在看她,似乎很稀奇有个人闯进了它们的世界。
她又看到花海后头隐约有房屋,忙跑了过去,却是无人居住的小竹楼。不知道弃了多久,并没在风吹雨打中散架,只是显得有些陈旧,青翠的竹子变成了黄褐色,还长满了斑斑点点。
她上了小竹楼,里头空无一物,像很久无人居住了,但看起来也并不很脏,她走到窗边,看到了远处的山坳和林间的白雾,夕阳已经完全沉下去了,天色渐黑,那些兽成了模糊的影子,却始终没有离去。
灯草感觉不到它们的恶意,她这个在尘世间遭人白眼,受人冷遇的卑微小民,在这里却成了香饽饽,不管是飞鸟昆虫,还是猛兽,似乎都很待见她。
灯草夜里歇在了小竹楼里,白耳朵依旧将她拢在怀里,为她取暖。
早上起来,碧空白云,洒下万道金光,那片花海愈加艳丽绚烂,在微风中轻轻摇晃,花香四溢,沁人心脾,灯草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气。
从远处收回目光,灯草发现小竹楼底下,不知是谁采来了野果,各式各样,大小不一,红的,黄的,白的,还有青色的,但肯定不是白耳朵,它一直在她身边,没有离开。
她下了楼,正要去拿那些野果,白耳朵咬着她的衣裳,把她拖到一个大竹筒前,那是一个空心的巨大竹筒,竹筒上方,是芭蕉树的叶子,宽大的叶子上聚满了露水,晶莹剔透,沿着叶脉形成细细的小水流,正缓缓淌下来。
她抬头往上看,芭蕉树四周都是高大树木,叶片上的露水滴下来,落在芭蕉叶上,慢慢汇集,再从芭蕉叶流进竹筒里。看起来像是人为的安排。
灯草接了水擦了把脸,坐在台阶上吃果子,这些野果各有各的味道,有的甜,有的酸,有的多汁,有的却有嚼头。
白耳朵走过来,灯草扔了只野果过去,它竟然低头吃起来。
灯草奇怪道,“你不是吃肉的么,怎么也吃这些?”
白耳朵吃完,似乎意犹未尽,抬头看她,灯草于是又捡了两个扔过去。
她问,“这些果子谁拿来的?”
白耳朵没抬头,只从鼻子里哼出两声,“呜呜——”
灯草无奈叹气,喃喃道,“要是我懂兽语就好了。”
她呆坐半响,看着日头渐渐升到头顶,知道已经是正午了,鸟和蝴蝶依旧到处都是,都不怕她,不时飞到她身边,停在她肩膀或手臂上。那些兽却不见了踪影,偶尔枝叶哗哗响,她抬眼望去,能看到一点或黑或灰或棕的身影,也不知道是个什么?
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灯草托着腮,眯着眼,昏昏欲睡。
她本是沉默的人,可以一整天不说话,偶尔在周围走一走,更多的时候安静的呆着,仿佛成了融入这里的一头小兽。
白耳朵到了这里,就不再往前走了,不知道是到了目的地,还是在等什么?灯草不问,也不催,如果说那个废弃的小山村让她觉着熟悉,这个地方则让灯草感到了亲切。在这里,她很舒服,很放松,不用提防谁,不用看人眼色,也不用琢磨一些深奥难懂的话。饿了吃野果,渴了到竹筒里鞠水喝,冷了有白耳朵暖着她,日子流水般过去,她怡然自得,心里是从未有过的平静。
有时候她想,如果在遇到萧言锦之前先来这里,她或许会选择留下来,隐在深山中,与兽为伴,度过一生。
可她遇到了萧言锦,她的命属于他,不属于自己,她不能一直呆在这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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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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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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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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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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