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仓心里虽有些打鼓,倒也不并害怕,这几日他天天儿出门,知道对方只是监视,并不会对他怎么样?
去了采买的铺子,把车赶到后院,跟掌柜的告个假,说要上茅房,出了门就直奔温府。没敢走大门,也没说找温容,而是悄悄从后门进去,找小六儿。
小六是温容贴身的小厮,府里下人自然不敢怠慢,很快就把人请过来了,见是满仓,小六知道是福伯派来的,笑着说,“是不是听说我家公子爷的喜事,送贺礼来了?”
满仓不知道温容定亲的事,啊了一声,“温公子有什么喜事?”
“公子爷定亲了,挑好日子就成亲。”
满仓想着自家王爷和温容一般大,温容马上要成亲了,他家王爷却下落不明,心里越发难过,“我有事要见温公子。”
小六把他带到温容面前,满仓把福伯交待的话一五一十的说了,温容很有些意外,他这些日子忙着自己的事,没太关注肃王府,并不知道肃王下落不明,更不知道肃王府门外有人监视。
梁王死后,他知道皇帝不会善罢干休,但没想到这么快就有动静了。
“你让福伯明日到秀水街的春来茶楼,我与他细说。”
满仓应了是,急匆匆赶了回去,每日采买的时辰都差不多,要是回去晚了,怕门口监视的人起疑心。
好在监视的人并不会细查进出府的马车,满仓把福伯藏在车里,在温容约定的时间,将人送到了春来茶楼。
一见温容,福伯就要下跪,“温公子,你救救我家王爷吧。”
温容忙一把托住他,“福伯,事情还没搞清楚,你别自个吓自个。坐下说,出了什么事?”
原来萧言锦自打出府,每隔一段都会给府里报平安,但梁王死后,萧言锦只送回来一封信,就再也没消息了。没过几天,大门口便出现了几张陌生的面孔,不远不近的站着,像是在盯梢。
“温公子,你说,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不见得就是皇上的人,”温容说,“魏太后和婉月公主把梁王的死记在肃王身上,恐怕不会善罢干休。”
“王爷在信上说的很明白,梁王不是他杀的。”
“谁信?”
“温公子也不信么?”
温容两手一摊,“我信有什么用,我又不是皇帝。”
福伯,“……”
“派人监视我不怕,我怕的是王爷在外头……”福伯神情焦虑,“要是像梁王一样,突然间就……”
“把心放肚子里,肃王不是梁王,要杀他不容易。”
“那为何王爷没有消息?”
温容摸了摸下巴没吭声,说实话,他也有些担心,是啊,要是没事,为什么萧言锦突然和府里断了联系呢?
“肃王这次出去带亲兵了么?”
“一个都没带,全在府里侯着。”
“派亲兵出去找,但要悄悄的,别让人知道,”温容说,“事不疑迟,今天晚上就出发,直奔越州,亲兵与肃王有特殊的联系暗号,沿途注意打探,说不定能找着。”
福伯焦虑了几日,终于有人拿主意,他顿时找到了主心骨,一个劲的点头,“好好,老奴这就回去安排。”
这天夜里,数条身影从肃王府后院窜出,极快的消失在黑暗中不见了。
夜暗沉无边,仔细听,天边似乎有隐雷,温容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种不好的预感,仿佛有什么不太好的事情要发生。他担心萧言锦,更担心灯草,至少萧言锦有本事可以自保,而灯草……
正出神,他突然听到珍珠极轻的叹了一口气。
他侧过身子,“珍珠,你还没睡?”
“公子爷怎么也没睡?”
“有点热。”
“那妾身离公子爷远一点。”珍珠说着,在黑暗中挪了挪,却被温容拉住,轻轻抚了下她的脸,摸到了一点湿润。
“哭了?”
“没有。”珍珠说,“出了点汗。”
温容看着她,她也看着温容,俩人在黑暗中对视,良久,温容凑过去在她唇上亲了一下,“睡吧,明日带你出去玩。”
珍珠说了声好,闭上眼睛,泪意沾湿了睫毛。
嫁进温府的时候,她便有了心理准备,知道温容迟早会娶亲,可真到了这时候,她还是过不了这个坎,她不在意名份,更不贪图富贵,她在乎的是温容。
温容不再属于她,他将属于另一个女人了。
温容说话算话,第二日便带着珍珠去参加雅茗会。雅茗会是世家子弟常举行的一种聚会,美其名曰以茶会友,说白了就是呼朋唤友玩乐,谁都可以做东,派贴子请人就是。不管谁召集雅茗会,温容必是坐上客,吃喝玩乐他门儿清,脾气性格又好,谁都喜欢他,他来了,气氛就热闹,他要不来,场面就稍显冷清。
可谁也没想到,温容会把珍珠带来。看到他俩并肩进来,场面顿时静了一瞬。
温容开玩笑,“怎么,不欢迎?”
今日是赵国公府的公子做东,当即笑着迎上来,“哪里话,温公子大驾光临,蓬荜生辉,欢迎欢迎,”说完看了珍珠一眼,“也欢迎如夫人。”
珍珠没嫁给温容时,常跟着温容参加这种聚会,圈子里的人她大都认识,是以微微颔首示意。
温容被一帮世家子弟拖去喝酒了,珍珠只好同女眷们呆在一起,贵女们相互交换眼色,露出暧昧的笑,不时看向一位容貌端庄的小姐,那是程尚书的千金程湘雪,也正是温容刚定亲的未婚妻。
程湘雪平日里不爱凑这个热闹,因为知道温容会来,她才来,没想到温容不但自己来了,还把珍珠带来了,所以方才场面才为之一静。
好友罗琼枝替她打抱不平,低声道,“定是那位贵妾央求温公子带她来的,想给你一个下马威。”
程湘雪还不至于跟个小妾计较,淡淡一笑,没说话。
罗琼枝又说,“你是尚书千金,她身份低下,你可不能被她比下去。”wWW.ΧìǔΜЬ.CǒΜ
程湘雪不悦道,“做什么拿我同她比?”
罗琼枝看着珍珠笑得意味深长,提高了声音,“也是,身份不同,比不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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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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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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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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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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