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言锦脑子一轰,脸上还挺镇定,拿帕子擦了擦,“天太热了。”
灯草担心的看着他,“到阴凉的地方歇歇。”
“不用,”萧言锦用力一挥长离,劈开一条路,大步走向前,“到山顶再说。”
又爬了近一个时辰,终于听到哗哗的水声,灯草心里一喜,越过萧言锦,揪着一把杂草,奋力登上坡顶,惊喜的叫,“爷,到山顶了,快看,瀑布在那儿!”
“慢点,”萧言锦说,“小心摔着。”
灯草扭头冲他笑,“不怕,我是摔大的。”
“可爷会心疼。”说完,萧言锦老脸一红,幸而日头早将他的脸晒得通红,倒是没露出什么破绽,只是不敢正眼瞧灯草,扭头装作打量群山,听到她说,“爷要是摔了,灯草也心疼。”
他握住灯草的手紧了紧,“那咱们都慢些。”
俩人登上山顶,瀑布发出“隆隆”的水响声,飞流直下,溅起雪白的细沫儿,水雾腾在半空,沾在脸上,衣襟上,倒是舒服得很。灯草寻了个遮阴的地方坐下来,和萧言锦分吃馒头。
灯草吃东西很快,萧言锦还剩半个馒头,她已经开始吃第二个了。萧言锦说,“慢些吃,小心咬了舌头。”
“不会,”灯草大口嚼着,声音有点含糊,“我从来没咬……”话音突然顿住,她咝的一声,眼眉皱巴成一团,咬到了。
萧言锦说,“快让我看看,出血了么?”
小小的一条粉舌伸出来,完好无损,也没出血,却跟钩子似的,钩得萧言锦心里直痒痒,大约是跟温容混了一些时候,他觉得自己越来越不要脸了,一不做二不休就凑过去,甭管她开不开窍,先亲了再说。
刚要贴上去,听到灯草问,“爷,你离得太近了,我都成斗鸡眼了。”
萧言锦,“……”一腔旖旎烟消云散。
他俯身鞠了两捧水喝了,打量四周。所谓一山还有一山高,飞流而下的瀑布挂在另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上,那瀑布是由山腰的两处水流汇集而成,瀑布以下,树木茂盛,生机盎然。瀑布往上,则是大片裸露的岩石,几乎不怎么长树,只有一些低矮的灌木和杂草,山峰钻进云雾里,看不到顶。
萧言锦犯了愁,这山太陡峭,单是他自己上去都得费些功夫,灯草估计是上不去了。
“灯草,你呆在这里,我上去,挖了参果就下来。”
“我跟爷一起去。”
“不行,山太高,又陡峭,你上不去。”
灯草顺着山峰往上看,“我可以上去。”
萧言锦脸一凛,“不听话?”
灯草垂下眼帘,“黄金参果是我拿的,也是我烤的,我犯的事,自己弥补。我是爷身边的人,本应替爷分忧才是,怎么能让爷为我的事操心……”
“灯草,你我早已……”萧言锦没往下说,只是握住了灯草的手。
你我早已同为一体,不分彼此。
灯草问,“早已什么?”
“你是我的人,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萧言锦说,“以你目前的身手,要攀上去很难,万一摔下来,爷还得背你下山,去求清谷主救治,谷主倒是愿意治你,但治了你,他就更有借口不治冷锋了。”
灯草听他这样一说,抬头又往山峰上看,“爷上去也危险。”
“上个山对我来说不算什么,你乖乖呆在这里,最多一个时辰,我肯定回来。”
灯草知道萧言锦是对的,她几斤几两,自己很清楚,只好答应,“爷当心些。”
萧言锦摸摸她的头,开始往上爬,有树木的地方还好,手可以抓,脚可以踩,虽然陡峭,也不是完全没有依附,但过了瀑布往上,都是岩石,杂草不受力,灌木多是刺,一抓满手血。萧言锦只好用匕首插进石块的缝隙里,小心翼翼,一点一点往上挪。好在日头渐渐偏西,没那么热了,风很大,吹得身边的云雾来了又散了,袍子在风里飒飒作响。
灯草站在底下,仰着头一瞬不瞬的盯着山壁上的身影,那身影越来越小,到了云雾间几乎看不见了,她抬得脖子发酸,看得眼睛发涩,却一动不动,仍是直直的盯着萧言锦身影消失的地方。
时间一点点过去,日头渐渐偏西,灯草不由得焦急起来,萧言锦说一个时辰就回来,可眼下一个时辰早过来,却连影子都没见,不会出什么事了吧?www.xiumb.com
她抬头冲上头喊,“爷——你在哪儿——”
她的声音被撕碎在风里,零零散散有些回音,但那声音只在山间回荡,传不到顶峰,萧言锦压根没听见。
灯草喊了一会儿,被风呛得咳了几声,干脆心一横,把腰带勒紧,沿着萧言锦攀行的路线开始往上爬。
苦难的过去也是一笔财富,至少在攀爬方面她有经验,加上身材瘦小,还有把子力气,没有多久,她就爬到了瀑布源头。看着上头光秃秃的岩石和长满荆棘的灌木,她想了个笨办法,撕了布条把掌心缠住,虽然还是会被扎到,但总比徒手抓灌木要好一些。
她瘦小轻盈,攀爬起来更灵活些,但也有短处,越到高处,风越大,小身板被吹得差点飘起来,吓得她忙贴紧岩石,等那阵风过去,才敢往上攀。
等到她两只手终于搭上顶峰的地面,灯草已经累得筋疲力尽,哑着声喊,“爷,你在上边么?”
萧言锦正在四处寻找黄金参果,听到这声音转身一看,吓得魂飞魄散,忙跃过去把人拽上来,又是生气,又是心疼。
拖过来抱住,手扬起来想打她,半天都落不下去,只板着脸凶她,“说了不让上来怎么不听,万一摔了怎么办?”
灯草力竭,靠在他怀里喘息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等到萧言锦看到她满手都是血的时候,终于爆发了,“瞧瞧手成什么样了,为什么不听话?”
灯草低眉垂眼,有点委屈,声音细细的,“爷说一个时辰准回来,可一个时辰都过了,爷还没回来,我在底下喊了,也没人答,我怕爷出什么事,所以才……”
萧言锦鼻子发酸,一把将人扯进怀里紧紧抱住。
爷不会出什么事,但你出了事,就是要了爷的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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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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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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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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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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