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草在这种时候,反应总是异同寻常的快,萧言锦把她放下的瞬间,她已经扣了颗石子在弹弓上,把皮筋拉得绷直,警惕的看着四周。
满仓和双喜被这一幕吓得缩成一团,双喜胆子小,不停的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满仓安慰他,“有王爷在,别怕。”
双喜看着被萧言锦护在身边的灯草,酸溜溜的说,“王爷眼里只有灯草,哪会管咱们死活。”
满仓说,“在王爷心里,自然谁都无法和灯草相比,但也不会不管咱们的。”
双喜不服道,“为何不能比,灯草不也是小厮出身么,他能让王爷另眼相待,咱们为何不能?”
满仓讶异的看着他,“你怎么这样说……你不知道王爷对灯草……”
“什么?”
满仓扭头看一眼,萧言锦正帮灯草挽袖子,然后递茶给她,一个堂堂的王爷,还是大楚名声显赫的战神,替人端茶递水,说明什么,双喜是眼瞎了么?
“你看不到么?”
双喜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撇撇嘴,“有什么好看的,我知道王爷待灯草好。”
满仓,“……”果然是瞎的。
他提示双喜,“王爷常牵灯草的手,还喜欢摸他的头。”
双喜羡慕道,“要是有一天,王爷待我也像灯草就好了。”
满仓不想说话了。
冷锋把断了线的纸鸢追了回来,对萧言锦摇了摇头,表示不过是虚惊一场。
福伯也被吓到了,一脸紧张的问,“王爷,发生了何事?”
萧言锦摆摆手,“无事。”
灯草木愣愣的望着她方才捉蝴蝶的地方,明明那样远,可眨眼间,萧言锦就到了她身边,他揽着她的腰,在半空起落,似乎天地都在旋转,越过他的肩,她看到了蓝天和白云,她的头贴着他的脖子,感受到他脉膊强有力的跳动。
那一幕很快,可她却记得所有的细节。
不只这次,她眼前闪过一幕幕画面:在梁王府,她被萧芙玉的人追着打。在芜城,她被白爷追杀。在将军府,她被人偷袭……危险来临的时候,及时赶到她身边的总是萧言锦。
从来没有人这样重视她,这样保护她,这样待她好。
灯草在心里发誓,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她都要做牛做马报答萧言锦。
“发什么呆?”萧言锦在她头上拍了一下。
灯草说,“王爷待我真好。”
萧言锦睨她一眼,“知道就好。”顿了一下,又问,“喜欢来这里玩耍么?”xiumb.com
“喜欢。”
“喜欢的话,明日再带你出来。”
第二日,萧言锦果然带着灯草出了城,却不是踏青,而是带她去了更远的村落。
灯草问,“冷护卫不一起去么?”
“他有别的事。”萧言锦骑着马,让她坐在前面,两人一骑,悠闲的踱进村里。
村子不小,三三两两的农舍分布在四周,有村民好奇的看着他们,萧言锦下了马,把缰绳给灯草牵着,向一个农妇打听,“请问一下,赵青的家在哪?”
农妇见萧言锦气宇轩昂,不像坏人,说,“您问的是在上京城将军府当差的赵青么?”
“正是,听说他母亲病了,特意来看望。”
农妇一听,笑道,“原来是赵青的朋友啊,那可是个大孝子呢,前些日子从城里请了郎中给他娘看病,这么大老远跑一趟,诊金可不便宜呢,还买了大块的肉,三五条鱼,用盐腌着,让他娘补身子,怕他娘嫌药苦,还买了蜜饯,这份心哟……方圆十里都知道他赵青是个大孝子。”
萧言锦没想到遇到个碎嘴子,倒是省了他的事了,问,“他常回来看望他母亲?”
“常回来,但像上次那样大包小包还是第一次,他在将军府的饷银不少,架不住他爹是个好赌的,每次拿了钱回来,只要打他爹手里过,一准就到了赌桌上。为这事,他娘才病倒的。”
萧言锦笑了笑,“他家的事,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赵青的娘和我婆婆是表姐妹,无话不说,不过我可没有传出去,跟贵客您说说没关系的。”
萧言锦掏了一个银裸子给她,“麻烦你带个路。”
“哎哎,”农妇握着那枚银祼子,眉开眼笑,“您跟我走,就在村东头。”她是个管不住嘴的,边走边说,“赵青这人是真不错,人老实忠厚,话也不多,只可惜有个那样的爹,方圆几个村的姑娘都不愿嫁到他家,怕他爹把家底子都败光了,不过这次听说有了眉目,相了魏家村的一个姑娘,那姑娘模样好,长得俊俏,姑娘的爹娘拿她当摇钱树,瞧不上庄稼汉,赵青家给了一大笔彩礼钱,这才把亲事定下了。”
“看来赵青在城里的营生还不错。”
“可不嘛,他虽是个当差的,倒底是在将军府,认得的达官贵人多,来钱的路子自然也多,光靠那点饷银,哪填得了他爹那个无底洞。”
说话间,到了赵青家,农妇推门进去,扯着大嗓门喊,“婶子,家里来贵客了!”
萧言锦走进去,屋里有点暗,靠墙摆着一张床,一个老太太靠在床头,听到声音忙趿鞋下来,“谁,谁来了?”
“是赵青的朋友,从城里来探望您老人家的。我叔没在家啊?”
老太太忙请萧言锦坐,一边答话,“他呀,一天到晚不着家,饿了就知道回来了。”
农妇殷勤的给萧言锦泡了茶,搭了两句闲话,这才离开。
萧言锦坐下来,问老太太,“您老的病好些了么?”
“好多了,”老太太说,“多亏了青儿,要不是他从城里请郞中来给我瞧病,只怕这会子我早见阎王去了。”
“赵青是个孝子,您生了病,他不会不管。”
“是啊,他是个孝子。”老太太顿了下,问,“您从上京城来?”
“从上京城来,”萧言锦温和的笑道,“听说赵青这次回来订亲了?”
“是,订了外村的一个姑娘。”
“过了多少彩礼?”
“没要什么彩礼,”老太太目光躲闪了一下,“那家姑娘听说青儿是大孝子,愿意嫁过来。”
“赵青给你的那笔钱不是用做彩礼钱的么?”
老太太惶然看他一眼,“青儿没给我钱。他就是个当差的,饷银都给我瞧病了,哪还有什么钱?”
萧言锦没再多问,从怀里掏了一包银子给她,“这是赵青托我带来的,您留着慢慢用,别让他爹拿去赌。”说完,起身要走。
老太太颤巍巍站起来,“老爷,您贵姓啊,青儿回来我好告诉他……”
萧言锦站在门外,极轻的叹了口气,“赵青近期大约回不来,您多保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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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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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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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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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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