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锋道,“看他们行事默契,应该不是第一次做,若是惯犯,说不定有人报案,衙门里或许能找到一点线索。”
“你觉得他们是什么人?”
“混迹于市井中的骗子。”
萧言锦摇摇头,“是骗子,却也不完全是骗子。”
冷锋不解,“爷的意思是……”
“他们能说出当年暗卫的代号和时间,想必跟我们要找的人有些关联,这条线索要继续追下去。”
冷锋点点头,“那屋子附近也没找着人,想来是都出去了,过会儿我再去一趟,看看能不能打听点什么?”
等到黄昏来临,冷锋又去了一趟那条幽深的小巷,果然陆续有人回来,但也打听不到什么。这一带住的都是穷苦百姓,大多以做苦力为主,家徒四壁,自然也没什么可偷的,所以很多人家都习惯了不锁门,早上出门干活,晚上回来倒头就睡,至于白天有谁进过家门,却是没人知道。
冷锋在巷子里转了转,发现这一带的环境比他想像的还要复杂,大巷子套小巷子,每户都有好几个门,通往不同的地方,本地人在此极容易逃脱,外地人则容易迷路。所以他怀疑那个卜根来就是芜城本地人,或许也住在这一带。于是找到此地的里长,出示了肃王府的腰牌,谎称是上京过来查案的,向他描绘卜根来的容貌,打听是否这里的住户?
里长见冷锋气势凌厉,那腰牌也十分高极的样子,不敢怀疑,老老实实的配合,不过听了冷锋的描述,想了半天,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说此地没有这样的人。
冷锋有些沮丧,也不敢在外头多耽误,回了客栈。
彼时天已经黑了,许多商铺都挂起了灯笼,白的,黄的,红的,圆的,方的,柱形的,各式各样,将芜城的夜晚妆点得绚烂无比,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大概就是客栈对面的莲香阁,一座巨形的莲花灯亮在屋顶上,将这块地方照得如同白昼。
被人耍了,还查不到任何线索,冷锋心里憋着火,站在窗口望着对面的莲香阁出神。
这个时候的莲香阁最为热闹,出入的人络绎不绝,冷锋定定的看着,突然神情一凛,眼里射出两道厉光。
“爷,那个卜根来进了莲香阁。”
萧言锦正坐在桌边沉思,听到他的话,立刻起身走到窗边,“你没看错?”
虽然隔了一段距离,但灯光太亮,刚好照着那人下巴处的痦子,冷锋瞧着身形也相似。
“应该没错。”
“那就进去瞧瞧。”
站在莲香阁门口,萧言锦颇有些感慨,因为灯草,他去过清风苑,以为那便是此生唯一的一次,没想到这次又要进莲香阁。
白爷站在门口迎客,见萧言锦气度不凡,忙拱手打招呼,“这位爷,瞧您面生得很,头一次来吧,快请进,我这莲香阁有别处喝不到的好酒,更有别处见不着的妙人儿!”说完朝萧言锦眨眼一笑。
一个男人,偏有张像剥壳鸡蛋一样滑嫩的脸,还冲他眨眼睛,萧言锦心里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也拱手打哈哈,“还未请教。”
“鄙姓白,是这里的主事,”白爷又打量冷锋一眼,他是个老江湖,一看冷锋就知道不是泛泛之辈,更证实了他的猜想,能用得起这样厉害的随从,萧言锦肯定不是一般人。
他殷勤的问,“不知公子贵姓?”
冷锋,“我们公子姓靳”。
“原来是靳公子,”白爷领着他们往里走,问,“不知靳公子可有相识的……”
冷锋不耐烦的道,“我们公子头一次来,没有相识的,把你们这里最好的叫来。”
白爷面带为难,“这个……我们这里最好的自然是莲倌,但身价嘛……”
“那就莲倌,我们公子有的是钱,花得起。”
萧言锦看了冷锋一眼,没说话,冷护卫不是容易动怒的人,一旦动了怒,火气无处消散,倒拿他的银子出气了。
白爷嘿嘿笑,站着没动,冷锋知道他要见着银子才撒鹰,掏出一张银票往他手里一拍,“赶紧的,把人叫来。”
白爷看了眼银票,一千两。这个价码在莲倌这里不算高,但也勉强过得去,他笑了笑,说,“不瞒靳公子,我们莲倌脾气大,今儿下午还摔了十足的金锭子呢,他有个习惯,得自个挑人,合眼缘才下来。”Χiυmъ.cοΜ
冷锋眼睛一瞪,“什么意思,我们爷请不动他?”
“当然不是,靳公子一表人才,我估摸着应该没问题,只是莲倌重规矩,得先问过他的意思。”
一个小倌也敢在肃王面前拿架子,多大的脸啊,冷锋手往腰间摸,被萧言锦按住,淡淡道,“那就烦请白爷上去问问莲倌的意思。”
因着莲倌这个臭规矩,白爷没少吃贵客的挂落儿,只要贵客好说话,他就感恩戴德,立刻恭恭敬敬把人请进了花厅。
他一走,萧言锦就打趣道,“好嘛,一千两银子喝个花酒,你比爷大方。”
冷锋红了脸,“这地方的人有眼不识泰山,还以为爷花不起。”
萧言锦笑道,“我如今是个富贵公子,花得起。”蒙皇帝厚爱,三天两头的赏赐,别说一千两,一万两他都花得起。
白爷进了莲倌的屋子,呵着腰,赔着笑,真跟伺侯祖宗似的,“莲倌,来了位靳公子,出手就是一千两,”他把银票递过去,试探着问,“去见见?”
莲倌懒洋洋靠在软榻里,看都没看那张银票,冲灯草一张嘴,灯草往他嘴里喂了颗金丝枣。
白爷只好把手收回来,说,“我知道你的规矩,先瞧瞧,合了眼缘再下楼,如何?”
莲倌嘴巴动了动,朝宝利抬抬下巴,宝利赶紧伸手过来,接住他嘴里的枣核。
“那位靳公子一表人才,气宇轩昂,真是不错的,一准合你眼缘。”
莲倌拿帕子擦擦嘴,漫不经心道,“你看钱有眼光,看人不行,每次都说一表人才,结果是颗歪瓜斜枣。”
“这回是真不错,你先见见,要是不行,你赏我嘴巴子。”
莲倌斜他一眼,“想得美,我赏嘴巴子也是要钱的。”但语气已经有些松动,起身跟着白爷出了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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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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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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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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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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