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倌不像红牌阿姑那样妖娆,他清秀害羞,不敢触碰萧言锦,站在萧言锦跟前细声细气的叫:“老爷,我来伺侯你啊。”
萧言锦抬眼,目光中带着困惑,打量着小倌,久久不说话。
福伯见他目光不似刚才凶狠,轻轻推了小倌一把,“快过去。”
小倌怯生生靠过去,还没贴进他怀里,就被萧言锦推出来了,下场和红牌阿姑一样,被推出了三尺远,坐在地上,委屈又怯然的咬着唇,都快要哭了,福伯看着老大不忍心,忙把他扶起来,问萧言锦,“爷,这个也不喜欢?”Χiυmъ.cοΜ
萧言锦微眯着眼,仍是两个字,“太软。”
福伯,“……”
萧言锦虽然醉了,心里却是明镜似的,天底下没有第二个灯草,不管是长得像她,还是名字像她,都不是她,他的灯草有一副比男人还硬的身板,她不伶俐,嘴不甜,笑起来也不妩媚,她弱小又倔强,善良又坚毅,明明世道险恶,她却不肯留在他这个安乐窝里。
寒冬腊月,风雨飘摇,她到底去了哪里?
到了下半夜,萧言锦总算睡过去了,福伯松了一口气,叮嘱双喜好生照应着。
双喜第一次接到这么重要的任务,尽管心身疲惫,又累又困,也打起十二分精神守在边上。幽暗的烛光里,他打量着萧言锦。虽然睡着了,萧言锦也睡得不怎么安稳,眼珠子转动,眉心紧拧,似乎在做梦。过了一会儿,他听到萧言锦发生呓语般的声音,凑过去仔细听,好像是:“灯草……”
双喜一愣,王爷为什么叫灯草?这个时节的灯草长得可不怎么好,大部分都枯了呢。
愣神的当儿,萧言锦又叫了几声灯草,之后便悄无声息了。
双喜静静的坐了片刻,从进府到现在,王爷不曾正眼看过他,他也没有表现的机会,现在机会来了。
他踮手踮脚从屋里退了出去,东方已露鱼肚白,眼看天就要亮了,双喜伸了个懒腰,把腰带重新扎紧,搓了搓脸,一脸坚定的出了院子。
尽管头疼欲裂,萧言锦还是按时醒来,福伯侯在边上,小心翼翼的问,“王爷,您头疼么,我让厨房做了醒酒汤,您喝点?”
萧言锦摆摆手,撑着坐起来,“弄杯热茶来。”
“是,”福伯转身叫双喜,却没人应,他嘀咕着,“这小子跑哪去了,大早上就不见人影。”只好自己去泡了热茶来。
萧言锦喝了几口茶,感觉好多了,见福伯欲言又止的站在边上,问,“我昨晚醉得厉害?”
福伯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还好。就……砸了方镇纸,没别的。”
萧言锦抬了下眉,没说话。
福伯伺侯完萧言锦穿衣洗漱,正要叫摆饭,就见双喜抱着一捆半青半黄的草,兴冲冲的进了院子,对站在廊上的萧言锦行了个礼,“王爷,您要的灯草找来了。”
福伯,“……”
冷锋,“……”
萧言锦,“……”
双喜只觉得突然间空气似乎凝固了,福伯惶然,冷锋诧异,肃王……肃王瞧不出是什么表情,但是样子很可怕……他吓得一哆嗦,那捆草掉在地上,他磕磕巴巴解释,“昨,昨晚上,王爷叫,叫灯草……”
冷锋缓缓拔出剑,看了萧言锦一眼,当众扫主子的脸面,这样的奴才留不得。
双喜卟通一声跪下,不停的磕头,“别杀我,别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
福伯哀求的看着萧言锦,“王爷。”
萧言锦冲冷锋摆摆手,示意他把剑收起来,问双喜,“一大早去弄的?”
“是,是是是……”
“去哪弄的?”
“这,这个时节节节,城里没有,我,我去山上弄弄弄的……”
萧言锦下了台阶,“昨晚上,我叫灯草了?”
“是,啊不不不,是奴才听听错了……”
萧言锦亲手把双喜扶起来,“你没听错,我是叫灯草了,我想她了。”
双喜,“……”
福伯,“……”
冷锋,“……”
后来双喜才知道,此灯草非彼灯草,灯草原是肃王的贴身小厮,自己顶的就是灯草的缺,王爷用惯了灯草,处出了感情,人走了,想念也无可厚非,但他总觉得还有什么事是自己不知道的,可问谁,谁都不说,好像灯草是肃王府的禁忌。
他有时候私底下也琢磨,那个灯草倒底是有多优秀,人都走了,还让肃王这么惦念,他暗暗给自己鼓劲,灯草能做到的,他也能做到,有朝一日,他也能成为让肃王离不开的优秀小厮。他真不明白灯草为什么要走,呆在肃王府多好啊,吃好穿好,月钱高,肃王也不打骂下人。
冷锋走进书房,“王爷,人查到了。婉月公主大概怕走露风声,没用宫里的人,找的是市井的地痞,唤作冯麻子。只要给钱就办事,手上有命案,不过都不承认把灯草扔到城外的山上,似乎他们走后,是另一拔人来善后。”
“继续查。”
“是,冯麻子是交给衙门,还是……”
萧言锦看他一眼,“何必麻烦。”
冷锋明白了,“属下这就去办。”
刚转身又被萧言锦叫回来,“灯草有消息么?”
冷锋摇摇头,“上京城里找遍了,没有,外头的消息还没回来。”
萧言锦摆摆手,示意他去办事,顺手拿起一本书,打开来,却半天看不进去,只好合上,叫双喜进来伺侯他写字。
——
天冷,萧芙玉懒得动弹,天天儿窝在自己宫殿里,显珍现在又回来当差了,只是偶尔想起自己被下到大牢里受的折磨,还心有余悸,身体恢得了,人总有点怏怏的。
一个小太监脚步轻快的走过来,悄声唤他,“显珍姑姑,外头传话进来了。”说完附在她耳边低语几句。
显珍一张脸顿时惨白,慌忙跑进萧芙玉的寝殿,“殿下,殿下不好了!”
萧芙玉被她吓了一跳,站了起来,“什么不好了?”
显珍让殿里的人都出去,才压低声音说,“那个冯二死了。”
萧芙玉自然知道冯二是谁,但没往心里去,“他死了就死了,慌什么?”
“是肃王的人干的。”
萧芙玉脸色一变,“啊?他怎么查到的……把人杀了是什么意思,给灯草报仇么……”不论是什么意思,肃王把人杀了,还把消息传回来,无疑是给她一个警告。
萧芙玉看着显珍,显珍也看着她,主仆二人都有些惶然无措。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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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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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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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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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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