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言锦僵了一会儿,腔子里的心一阵狂跳,这样近,近到能看清她脸上的细小毛孔,他知道不应该,却控制不了自己,跟着了魔似的一点点靠近,极轻的触了触灯草的嘴角,居然是不可思议的柔软,有果酒的香味,还有属于灯草的味道,淡淡的甜……
窗外,福伯看着这一幕,惊骇的捂着嘴,他家王爷终于忍不住要禽兽了么……兰太妃啊,您快显显灵吧,要出大事了哟……
风涌云动,月亮隐到了云里,天地间倏地暗了下来,似乎寓示着有什么不寻常的事要发生。
福伯六神无主,终是心一横,牙一咬,重重咳了一声,撩起帘子顿了一下才往里迈了一条腿,“哟,灯草这是醉了吧,要他来侍侯,这位爷倒好,自个先醉了。”
被撞见了,萧言锦也没慌,若无其事的把灯草放倒在塌上,“叫船回去。”
福伯应了是,撩帘子喊了一声,“靠岸。”喊完也不出去,就这么眼观鼻,鼻观心的杵在屋里。
萧言锦自顾坐着,目光定定的看着灯草,过了一会,起身拿了披风盖在她身上。
福伯余光瞟到,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
船靠了岸,福伯正要叫醒灯草,却见萧言锦俯身抱起她,当着一众下人的面,径直下船,往府院的方向走去。
福伯悄悄捅了捅冷锋,冷锋迟疑了一下,上前两步,“王爷,让属下来吧。”
萧言锦没说话,只摇摇头,灯草在他手里轻得跟小娃娃似的,抱着毫不费力。
福伯见他没走夹道,而是进了二门,心一下就提了起来,王爷还是要……
果然,如他想的那样,萧言锦把灯草抱进了自己的寝卧,安置在床上,福伯小心翼翼道,“王爷,灯草睡在这里,恐怕不合规矩……”
萧言锦抬眉晒笑,“谁的规矩?”
福伯嗫嗫的,“……做奴才的睡在主子屋里……”
“灯草不是奴才,他的卖身契已经烧掉了。”
“那,他,他现在……”
萧言锦知道福伯要问什么,只是他没有答案,他不曾对哪个女人动过心,情窦初开的年纪,他在沙场杀敌,见惯了生死,情爱在他心里不值一提,偏偏遇到灯草,这个清秀小厮总让他的心静不下来,像烧开的水,会沸腾,会有热度,他一度以为自己喜欢男人,去过清风苑才知道不是,他的心只为灯草而跳动。
半响,他说,“你退下吧。”
福伯,“……”
默然退到门外,踌躇着不敢离开,万一真有什么,总要有人服侍,打热水,拿换洗衣物,是不是还要准备药油,听说男人第一次比女人还疼……
在外头听了一会儿,屋里一点动静都没有。他满心疑惑,在院里踱着步,踱到冷锋面前,小声问,“你说,屋里怎么没声了呢?”Χiυmъ.cοΜ
冷锋面无表情,“您想听什么声儿?”
福伯瞪他一眼,“臭小子,我这不是担心么,咱们王爷……唉!”他重重的叹了一声,叨念着,“要真是……这香火可怎么续啊……”
“您不用操心,王爷有分寸。”
“王爷别的事上都有分寸,这件事……啧啧,难说。”
冷锋看他愁得连腰都直不起的样子,说,“福伯,这里有我,您歇着去吧。”
“哪歇得下来噢,”福伯突然想起来,“你在这儿守着,我得叫人烧热水去。”
冷锋,“……”
屋里,蜡烛静静燃烧着,萧言锦坐在椅子上,面色平和的注视着床上的灯草,突然,灯草翻了个身,被子滑下来,他起身帮她盖好,把被子轻轻掖了掖,灯草半睁了眼,迷迷糊糊叫了声,“王爷。”
他低声应着,“我在。”
灯草叫完又闭上眼睡了,萧言锦等了一会儿才知道这只是她无意识的举动,不禁哑笑,亏他还巴巴儿等着,以为灯草有话要说。
夜渐渐深了,窗外的秋虫在唧唧叫,平日听着烦,今晚倒觉着顺耳了些。萧言锦起身,又看了灯草一眼,撩帘子出去,见冷锋站在廊上,说,“你去睡吧。”
冷锋,“……福伯叫人烧热水去了。”
萧言锦一时没明白,“烧热水做什么?”
冷锋没答,神色有些尴尬。
萧言锦醒悟过来,忍不住笑,“瞎操心。”
福伯吩咐满仓烧热水,自己坐在一旁长嘘短叹,满仓说,“福伯,您是为王爷和灯草的事发愁么?”
刚刚萧言锦抱着灯草下船,侯在岸边的下人都看到了,既意外又不意外,王爷对灯草的心思,府里早传开了,大伙心里都有数,却是头一次见王爷这样抱着灯草,一个个赶紧垂下头,不敢正眼看。
有些话,福伯不好对底下人说,只是哀声叹声。
满仓道,“福伯,我倒觉得自打灯草来了府里,王爷比以前爱笑了,待人也和气了。”
福伯一愣,仔细一回想,好像是这么回事。
既便如此,那灯草也是只不能下蛋的公鸡啊,爷儿们玩个小倌没什么,就怕王爷当了真,用了情,那往后……
“满仓,你和灯草关系不错,得空劝劝他,少……”他顿住了,少到王爷跟前去?王爷的小厮不在跟前侯着,那是失职。少和王爷说话?原本灯草话就不多,成天跟闷葫芦似的。少勾引王爷?凭良心说,灯草那副面瘫脸若能勾引人,他们这些伶伢利齿,谄言媚笑的岂不是天天都在勾引人?
仓满等了半天,没听到后话,纳闷道,“福伯,让灯草少什么?”
福伯叹了口气,“算了,由他们去吧,咱们做奴才的本也不该管主子的事。你在这守着水,我去院里看看。”
他心里装着事,火急火燎到了萧言锦的院子,寝卧的灯熄了,书房的灯却亮着。
他悄声问冷锋,“王爷在书房?”
冷锋点头。
“完事了?”
“……”
“王爷说您瞎操心。”
“啥意思?”
“意思就是您想多了。”
福伯不太明白,又问,“这么晚了,王爷在书房做什么?”
“王爷今晚睡在书房。”
福伯啊了一声,有些明白过来,“你是说,他和灯草,没那什么……”他如释重负,对着半空的月亮双手合什,眉开眼笑,“阿弥陀佛,兰太妃显灵了!”
冷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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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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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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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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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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