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言锦望着他勾唇一笑,“在我面前不必掩饰,我不会告诉温相。”
温容有些恼,“爱信不信,”又轻哼一声,“你以为我会相信,堂堂肃王爷因为好奇跑去清风苑见识。”
“爱信不信。”
“……”
温容深吸了两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在清风苑碰见萧言锦,本来是他占上风,萧言锦处下风,偏偏气极败坏的却是他。
他打小口齿伶俐,口才了得,萧言锦刚好相反,不苟言笑,沉默寡言,但每次打口仗,他总是败下阵来的那个。不过到最后,他却不一定输,因为他长得好看,嘴巴甜,讨人喜欢,受长辈们宠爱,每每和萧言锦发生争执,总有人出来为他说话,比如已经仙逝的先皇,又比如曾经的太子,如今的新皇。
他想了想,提议道,“言锦兄,咱们去那里喝两杯,说说话。”
萧言锦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是个酒楼,“不喝了,想说什么在这里说。”
温容迟疑的四处环视了一圈,萧言锦笑,“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要说么?”
温容,“……”咬咬牙还是忍了。
温容朝小六挥挥手,示意他也退远一些。他们站在一处石拱桥边,视线开阔,也没什么过往的路人,方便说话,他却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
萧言锦看他一眼,“本王没时间陪你在这里发呆。”
温容咳了两声,“上次我说对灯草……我以为我喜欢男人,所以才去清风苑,但看来不是那么回事……”
“你不喜欢灯草,你只是对他很好奇。”
“不是好奇,我知道……是怎么回事,说了你也不明白。”
萧言锦大概猜到了几分,眸光微沉,比这夜色更加幽深。不过温容没注意到,他在纠结自己的烦恼。
“你不喜欢男人,只喜欢灯草?”
“……好像是这样。”
萧言锦看着温容,他和温容的关系有些奇怪,他们总是争东西,吵架,甚至打架,在外人眼里,他们的关系说不上好,但这样私秘的事,温容在他面前提及却丝毫没有压力,仿佛他们是无话不谈的好兄弟。
小时候争东西,长大了争人,连对那人的感觉都是一样的,他们俩个还真是……八字相克。
温容想了想,又说,“今晚的事我不跟别人提,你也别告诉灯草。”
“怕他知道了,会防着你?”
“我怕他知道了,会防着王爷你,毕竟灯草现在在言锦兄身边当差。”
萧言锦哈哈笑了两声,“为难你,为本王想得这么周到,既是如此,本王也替你保密,保证这事传不进温相耳朵里。”
温容笑着揖手,“温容谢过言锦兄。”
萧言锦没再说什么,提步往前去了。
温容站在桥上吹风,若有所思的看着萧言锦越行越远,他不想让灯草知道,确实是怕灯草乱想,但萧言锦……为什么要跟他达成协议,难道真的怕灯草知道?
在清风苑走了一趟回来,萧言锦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并不喜欢男人,他和温容一样,只对灯草感兴趣。
灯草有时候确实有点雄雌莫辩,却和清风苑那些小倌不同,她安静的时候,显得很文秀,一旦动起来,又完全像个小子,没什么表情,也不会害羞,且手劲大,身子硬得像木板。
有时候他会叫灯草进来,教她认字,写字,下人送茶点进来,他也会赏一碟给灯草,渐渐的就成了习惯,每天总会有那么点时间,是他和灯草独处的时光,他教灯草认字,或是写几个字让她临摹。他在一旁看书,偶尔抬眼,便看到灯草肃着小脸,心无旁骛的低头写字,过一会再看,墨汁不知为何沾到了额头上,他瞧着好笑,拿了汗巾子替她擦脸,问,“为何总弄到脸上?”
灯草答,“脸上痒痒。”
“若是痒了,放下笔再挠,拿着笔岂不就沾上了?”
灯草点头,“我记住了。”
说记住了,其实也不尽然,过不了多久,墨汁又会出现在她脸上,萧言锦也不多说,起身拿汗巾替她擦掉就是。对灯草,他愿意纵容和迁就,或者说他在宠着她。
福伯进来禀告,“王爷,温公子来了。”
萧言锦笑得有几分无奈,“他如今把我这里当成自己府上了,想来就来。”又转头对灯草说,“今天先到这里吧,明日得了空再写。”
灯草应了是,利索的收拾了东西,刚到外头站好,就看到温容带着小六儿过来了。
她打了声招呼,“温公子,你来了。”
温容听着这声“温公子”,心里有点感触,倒底是生分了,以前都随府里的人叫他公子爷,如今就只剩温公子三字,跟外头初初相遇的陌生人有什么两样?
真是世道炎凉,人情寡薄啊!
“灯草哇,”他上了台阶,伸手想拍灯草的肩,却是光影一闪,萧言锦从屋里出来,拦在他和灯草之间,他的手没收住,直接拍到了萧言锦的手臂上。
温容,“……”
好在他反应很快,装模作样拂了拂萧言锦的衣袖,“……好像有只虫子。”
对他们之间的过招,灯草毫无反应,小六却一副看穿一切的样子,目光偷偷在温容和萧言锦之间穿棱着。
萧言锦转身进了屋,温容想在外头和灯草说话,站着没动,萧言锦在屋里唤他,“怎么不进来?”
温容没办法,只好进去了。
福伯带下人送茶和点心进来,萧言锦叫了声,“灯草。”
灯草应声进去,径直走到桌边,端了一碟点心,转身又出去了。
温容,“……”Χiυmъ.cοΜ
等灯草消失在门口,他才收回目光,纳闷的问萧言锦,“他这是……”
“赏他的,拿去吃了。”
“我没听到王爷说赏点心啊。”
萧言锦拿茶盖撇着杯里的茶叶,慢条斯理的说,“他知道。”
虽然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只有很浅的笑,温容却觉得那笑意很有些得瑟。
他酸溜溜的说,“你们之间还挺有默契。”
萧言锦笑,“相处这么久,多少总有一点吧。”
温容,“……”他就不该问。
灯草端了点心出来,叫小六吃。小六看了眼不远处的冷锋,有点瑟缩,小声对灯草说,“咱们出去吃吧。”
灯草便领着他到了外头,从花径往东不远的大树下有石桌椅,灯草把点心放在石桌上,要小六坐着吃。
小六问,“灯草,你不在肃王身边侯着,没关系的吧?”
“没关系,”灯草捏了块杏仁酥给他,“王爷知道我在吃东西,不会叫人,吃完回去就行了。”
小六放了心,看看四处无人,边吃边说,“灯草,咱们认识的时间最长,交情也最好,有件事吧,我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跟你说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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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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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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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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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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