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言锦没办法,把自己一根手指头伸给她,“握住试试。”
灯草握住了他的手指,萧言锦的心莫名一紧,但他没动,说,“这下怎么不用力了?”
“用力怕王爷疼。”灯草握着他的手指,很认真的说。
萧言锦,“……”
“你就当太用力,笔也会疼。”
又教了几次,灯草握笔的姿式基本正确了,但下笔又出了问题,她平时用树枝练字,树枝是硬的,毛笔是软的,她一压下去,直接把笔尖压炸了毛。
她看着被压炸了毛的笔尖,很是纳闷,“怎么这么不受力?”
“写字也要轻,笔尖是软的,你用力压,就炸毛了。”萧言锦握着她的手,在纸上写下灯草两个字。
“只能让笔尖落在纸上,不要把整支笔都压下去,”萧言锦教她,“笔尖弯到这个程度就行了,凡事要留有余地,为人处事也一样,知道么?”
为人处事什么的,灯草不太懂,她只知道写字的时候,毛笔只压到一小半就行了,于是点点头,“知道了。”
说是放轻松,实际上写完自己的名字,灯草出了一额头的汗,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生怕落笔太重,下去就是一团黑。
萧言锦看到她额上的汗,没多想,抽了自己的汗巾替她擦了擦,擦到一半,灯草突然抬眼看他,表情有些疑惑。
萧言锦却是回过神来,故作镇静的问,“怎么?”xiumb.com
灯草摇摇头,又专注的写起字来。刚才萧言锦给她擦汗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她脑子里闪过一个模糊的画面,仿佛很久以前,也曾经有人这样温柔的待她,可那点画面一闪即逝,再怎么努力也想不起来。
萧言锦退开两步,心跳得有点快。
门口,冷锋看着这一幕,微微拧眉,待转回头,却发现福伯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他边上,也伸着脖子往屋里看。
两人大眼瞪小眼的对视了一会,福伯招招手,把冷锋招到树边说话。
但真要说,他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只是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默了一下才说,“王爷待灯草,是不是太好了一点。”主子替奴才擦汗,打大楚开国,就没有过这个规矩,更何况还是身份尊贵的肃王替个小厮擦汗。
冷锋微微眯了下眼,眉眼显得比平时更加冷硬,“巫术!”
福伯,“啊?”
他一字一句吐出来,“灯草对王爷使了巫术!”
福伯愣了一下,细细琢磨,居然觉得有几分道理。一个普通小厮,凭什么能让堂堂的肃亲王另眼相看?难道不是巫术么?
因着这句话,福伯跑到灯草屋里四处翻找了一通。翻来找去,除了在墙角隐密的地方找到一串铜钱,此外就只被褥枕头,两身换洗衣物和桌上那只粗陶壶了。她的屋子简陋得可以一眼看完,跟巫术有关的东西一样也找不见。
福伯回到萧言锦院子里的时候,正好看到萧言锦把灯草圈在怀里,手把手的教她写字。福伯老脸一红,赶紧避开了去。萧言锦要是抱着一个姑娘在写字,可以称得上温香软玉,可抱着一个小子……画面实在有点辣眼睛。
屋里,萧言锦问灯草,“还想学什么字?”
灯草答,“馒头。”
萧言锦乐了,在她头上揉了一把,“我看你这辈子跟馒头过不去了。不过这两个字笔划太多,不太好写,要不换别的?”
灯草坚持,“馒头。”
萧言锦只好在纸上写下了馒头两个字。
灯草看了半天,拿着笔开始临摹,馒头二字的笔划多,她使笔还不太熟练,稍稍压笔,笔划就显得粗了,写完之后,萧言锦完全看不出来是什么字,但挺像馒头的,黑乎乎的一团,又大又饱满。
他哈哈大笑,“嗯,挺像。”
灯草也挺满意,拿着笔左边添一笔,右边添一笔,把空白的地方全填满,真成了两只大馒头。
灯草没有笑,她也并不觉得这是好笑的事情,却偏偏取悦了萧言锦。
萧言锦含笑望着灯草,心想,因为是她,他才觉得可笑么?
从灯草第一次进府,他一直在观察她,揣测她,剖析她,越好奇越靠近,越靠近,越身不由己,他活了二十五年,头一次感到了不安。他是个正常健康的男人,知道自己对灯草的反应是什么?那是身体最原始的本能。
不近女色,偏偏对一个小子起了反应,还是一个这样奇怪的二愣子小厮,萧言锦想不明白,他呆坐半响,换了身寻常的长袍出府,灯草见他出去,立刻跟上,萧言锦却抬抬手,“你留在府里。”
灯草应了是,退回到门边杵着,不问原因,也没有眼巴巴想跟着出门的表情。
萧言锦说,“不用在这杵着,回自己屋子去吧。”
灯草点点头,等他快走到门边了,才提步子走了。
萧言锦要去的地方是清风苑,那是寻欢作乐的地方,和别处不同的是,这里没有姑娘,只有小倌。他想验正一下,自己是不是真的有龙阳之好?
清风苑从外头看,十分素雅,门前种了一排竹子,没有挑着艳红的灯笼,是淡黄色的琉璃盏,透着蒙蒙的光,照着翠绿的竹子,有一种遗世的风韵。
萧言锦没有走前门,这种地方很多达官贵人都走后门,多花点银子,便可神不知鬼不觉的被带进雅间,避免与熟人相遇的尴尬。
萧言锦若确定自己有这个癖好,到也不怕被人知道,在没确定之前,他不想闹得满城风雨,给自己徒添不必要的麻烦。
没进来之前,他以为这里和普通的勾栏不一样,毕竟从外头看还是挺风雅的,进了房间,灯光暧昧,粉色纱账,空气里飘着甜腻的香味,一看就是风月场所,还没见到人,已经让他不舒服了。
很快,老鸨领着几个长相清透的小倌进来,扯着尖细的嗓子介绍,“老爷,这几个都是清风苑的红牌,老爷瞧瞧,细皮嫩、肉的,比姑娘还要美呢。”
萧言锦打量几个小倌,雄雌莫辩,个个都是一张粉脸,眉目清秀,唇红齿白。薄衫勾勒单薄的身姿,却不像灯草那般伶仃,而是像女人一样的柔美。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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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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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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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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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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