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家轩逼近,两人身量差不多,但是盛家轩却营造出一种居高临下的压迫感。
“昨晚,她是不是跟你在一起?”
盛家轩厉声问道。
梅云义错开视线,将目光投向远处,“盛先生,我想我没有必要回答你的问题。”
不管他昨晚是否与卢婉在一起,这是他的私事,他不需要告诉任何人。
“回答我。”
盛家轩的情绪已经暴怒到了顶点,他伸手,猛地一把封住了梅云义的衣领。
那双血红的眸子里,喷着火,似乎要将面前的人燃烧殆尽。
梅云义一动不动,既没有挣脱,更没有出击。
“盛先生,您和卢老师已经离婚了,而且离婚很久了。她只是您的前妻,不管您是否能够放得下,她现在都跟您没有关系了。至于她昨晚是否跟我在一起,不好意思,无可奉告。”
梅云义说着,伸手推开盛家轩。
“我还有事,先走了。”
他转身朝自己的车走去,可刚走了没几步,盛家轩就追了过来。
他身长腿长,抡起拳头就朝梅云义砸了过去。
梅云义不过是文弱书生,并不会拳脚,甚至,他连躲闪都不会。
盛家轩的拳头,力道十足,径直砸在梅云义的侧脸上。
他一个踉跄,身子直接朝前跌去,前方就是绿化带,梅云义两只手往前撑住,却还是栽了进去。
好在,他胳膊够长,脸与绿化带保持了一点距离。
而两只手,手心手背都破了皮,露出血色。
他缓缓地从绿化带起身,动作又缓慢地回身看了一眼盛家轩,想要说点什么,却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他迈开脚步,又往前走。
盛家轩这一拳,明明打在梅云义的身上,可是不知道为何,他却觉得这一拳砸在棉花上。
“你站住。”
盛家轩冲着梅云义的背影吼道。
梅云义的背影只是顿了顿,他没有停下脚步,而是继续往前走。
盛家轩大步就追了上去,他伸手一把抓住梅云义的肩膀。
梅云义停了下来,“盛先生,如果打我一顿你很解气,你现在动手就是了。”
他摊开双手,蹙着眉头闭上眼,做出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卢婉失踪了。你知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盛家轩没有动手,他开了口。
梅云义的眼睑,猛地睁开,“失踪?”
他有些不信,掏出手机给卢婉拨打电话。
“不用打了,她的手机关机。”
盛家轩友情提醒,可即便如此,梅云义还是拨打了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冰冷的女声。
梅云义的脸上,突然显出一抹慌乱。
继而,他输入110三个数字,正要拨打,却被盛家轩拦住了。
“不知道情况之前,不要报警。如果她联系你,第一时间告诉我,我一定要把她找到。”
盛家轩丢下梅云义,大步朝前走。
“我跟你一起去。”
这一刻,梅云义好似忘了刚才挨了一拳,他追上盛家轩的脚步。
“你去能做什么?”盛家轩喝道。
继而,他觉得自己的情绪坏透了,声音又缓和了几分,“你去你们常去的地方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她。”
吩咐完,他上了车,一溜烟离开。
郊区别墅,天色已经大亮。
瑶瑶仍在昏睡,偌大的别墅里,除了忙碌的佣人,卢婉觉得这就像一个囚笼一般。
一直到中午,瑶瑶醒了。
和昨天一样,她又开始吐血。
她原本就瘦,脸色又苍白,身体里的血都快要被她吐干了。
她依然叮嘱佣人,不要告诉她爸爸。
吐完血,她好似费尽了所有的力气,靠在床头,整张脸白得就像一张纸。
“你还好吗?”
卢婉进门,在瑶瑶的床边坐下。
瑶瑶努力挤出一抹笑来,可是她的笑,看着让人心酸。
“婉婉姐姐,你有黑眼圈了。”
她伸出干瘦的手,想要抚摸卢婉的脸颊。
卢婉攥住那只小手,温在掌心。
她也是做母亲的人,见瑶瑶如此,很是心疼。
“不舒服就告诉我。”
卢婉低声说道。
瑶瑶摇了摇头,“我习惯了。”
说完,她又扭头看向窗口,“婉婉姐姐,你说,人死了是不是就没有病痛了?”
她才八岁,但是她已经想到了死。
“不会的,瑶瑶,你不会有事的。”
卢婉安慰道。
可是这样的安慰,分明就是隔靴搔痒。
瑶瑶露出一抹懂事的笑,“婉婉姐姐,其实我知道,爸爸是骗我的,我根本就没有哥哥。”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又露出亮晶晶的光芒。
卢婉只觉得心里堵塞,难受,她发现自己陷入到一种两难的境地。
一方面,她很想救瑶瑶。
她才八岁,她的人生还那么长。
可是,要她跟盛家轩开口,她做不到。
“瑶瑶,你有哥哥,他叫盛家轩,”
卢婉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跟瑶瑶说这些。
说了又怎样?难道她还要逼着盛家轩救瑶瑶吗?
“真的吗?姐姐,你有没有哥哥的照片呀,我想看看哥哥长什么样?”
卢婉摇了摇头。
“等瑶瑶好了,婉婉姐姐带瑶瑶去见哥哥好不好?”
“好。”
瑶瑶点了头。
“姐姐,我现在好困,我想睡一会儿。”
她说着,眼睑就已经耷拉了下来。
她的病情,现在已经严重到会有间歇式的昏迷。
卢婉从瑶瑶的房间退了出去,她又陷入到昏迷中。
这一觉,瑶瑶一直从中午睡到了晚上十点。
中途,那人回来了一次。
他径直去了瑶瑶的房间,陪了她一会儿,就又去询问了保姆关于瑶瑶的事情。
卢婉就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她从瑶瑶那里拿了一本书,算是打发着时间。
那人跟佣人说了些什么,她都听到了,但是,她没有出门。
她不愿见到那人,可那人却敲响了她的房门。
“你出来一下。”
他冲卢婉说话时,声音很粗鲁。
卢婉抬眸,他脸色看着很苍老,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一双眉,拧成了川字。
卢婉从房间里出来,两人又去了之前待过的天台。
“要怎样你才肯帮忙?”
卢婉没料到,那人直接开了口。
“你怎么不自己去找他?”
卢婉反问。
男人吃噎,冷冷地看着卢婉。
他不是没有萌生过去找盛家轩的念头,只是,他以什么理由去找?
他知道盛家轩存在的时候,他还在盛楠的怀里,长这么大,他这个父亲一直都是缺席的。
“瑶瑶的时日不多了,你也看到了,她现在开始昏迷了。”
那人长舒一口气,从兜里掏出烟盒,当着卢婉的面,点燃了一支烟,大口大口地吸着。
“你也不希望瑶瑶就这么走了吧?她很懂事,很听话。”ωωω.χΙυΜЬ.Cǒm
那人又说道。
“盛家轩小时候也很懂事,很听话,他也是你的孩子,怎么不见你——”
卢婉的话还没说完,那人打断了她的话。
他将吸了一半的烟丢在了地上,厉声低吼道:“那时候我身不由己,我能怎么办?再说了,他出生在盛家,一出生就含着金钥匙,而瑶瑶——”
他的声音哽咽了。
“我对不起家轩,我知道。可是,我没有办法。瑶瑶现在得了这个病,是要命的病,我求遍了医生,没有用,只能移植脊髓。”
他背对着卢婉,声音悠悠地传来。
有那么一瞬,卢婉坚定的心开始动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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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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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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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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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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