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儿嘟囔了一句。
回了一趟国,他莫名多了一堆亲人。
外婆、奶奶、亲爹,现在又来了个曾外公。
卢婉已经来不及解释了,她将蛋挞装起来,锁上房门就往外走。
黄叔笑吟吟地看着小鱼儿,弯腰解释道:“曾外公就是你爸爸的亲外公。你曾外公一直念叨着你,想见你呢!”
小鱼儿若有所思,跟着卢婉的脚步上了车。
“那你是我什么人?”
他打量了黄叔好一阵,实在没忍住,开了口。
黄叔呵呵地笑着,额上却显出几条黑线来。
他服侍了盛老爷子一辈子,两人年纪相差也不过十多岁,盛老爷子身份上是主子,但在他心里却是大哥一般的存在。
盛楠叫他黄叔。
盛家轩小时候皮,也跟着叫他黄叔。
那时候他不过四十来岁,觉得被孩子叫叔,显年轻。
盛家轩一口一个叔这么叫着,他不觉得有什么。
可现在近七十的岁数了,要被一个三岁娃娃叫叔,他觉得有点亏。
“呃,这个嘛,你可以叫我黄曾爷爷。”
黄叔刚想拿话试探一下这个小东西,谁成想,小鱼儿跟当年的盛家轩一样,贼精。
“怎么这么拗口?我干脆叫你黄爷爷吧。”
一锤子定音,黄叔自此彻底比盛老爷子矮了一个辈分。
黄叔嘴上不说,心里却有点失落。
他掏出手机给盛家轩发了消息:少爷,回国后你还是叫我黄爷吧!
消息发了出去,又觉得黄爷跟皇爷谐音,赶忙撤了回来。
而盛家轩恰巧错过了这条消息,只看到一个消息撤回的痕迹。
重症监护室,盛老爷子在那张病床上躺了足足五个小时了。
心急如焚,心焦气躁。
他想给黄叔打个电话问问情况,又害怕传了帮。
晌午到了,他又饿又困,一直保持仰躺姿势,他累得后背也疼。
突然,门口传来脚步声。
接着,一只小手推开了病房门。
“妈妈,曾外公是不是要死了?”
小鱼儿有点害怕,一头扎进卢婉的怀里。
他声音不大,可落入盛老爷子的耳朵里却十分的清晰。
他真想睁开眼瞧瞧这个小东西,可只能闭着眼,继续装病。
卢婉抱着小鱼儿朝床边靠近。
三年未见,老爷子身形消瘦,鹤发憔悴,散发着一股子大去之日不远矣之态。
“外公,我带小鱼儿来看您呢!”
卢婉轻声叫了一声,声音不由得哽咽了。
盛老爷子的喉咙微微地颤了颤,黄叔见了,有点慌。
“卢小姐,老爷身体虚,医生交代需要静养。您还是带小少爷去外间歇着吧,等老爷醒了,我再叫您。”
他用半个身子挡在了盛老爷子的面前,生怕卢婉看出点什么。
好在卢婉一心记挂着盛老爷子的病情,没有多想,抱着小鱼儿就去了外间。
黄叔贴近盛老爷子的耳畔,压低了声音说道:“老爷,您再坚持半个小时,我就去叫卢小姐。”
这半个小时,对于盛老爷子来说,无比的难捱。
他微眯着眼,一直盯着墙面上的钟,秒针哒哒地走着,很慢。分针好像黏住了,半天都没有挪移一格。
那副老骨头,保持着一个姿势躺着,好似要散架了一般。
半个小时没到,他忍不住了,翻了一个身。
黄叔会意,赶紧去外间招呼卢婉,卢婉抱着小鱼儿,小鱼儿拎着那盒蛋挞,快步走了进来。
“外公。”
卢婉靠近。
“曾外公。”
小鱼儿奶声奶气地叫道。
黄叔替他把床头摇了起来,盛老爷子哆嗦着伸出一只手,卢婉赶紧握住。
“婉婉,外公可见到你了。”
老爷子一开口,老泪纵流。
小鱼儿挣脱卢婉的怀抱,爬上了盛老爷子的床,肉嘟嘟的小手拭去老爷子脸颊上的泪痕。
“曾外公,你别哭。”
老爷子一把搂住小鱼儿,哭得止不住声,“小乖乖,曾外公可见到你了。”m.χIùmЬ.CǒM
黄叔悄悄地掏出手机,拍下了这感人的一幕,又悄悄地发给了盛家轩。
他刚开完会,抓起手机,恰巧就看到了这幅画面。
嘴角的笑,不由得绽放出一抹姹紫嫣红的春意。
就在这时,白露的电话突然打了过来。
“爸爸。”
电话那头,突然传来小兮的声音。
盛家轩的眉头猛地一紧,但声音却还是温和,“小兮乖,爸爸下班了就去接你。”
这段时间,他将小兮送去了矫治中心。
早上送去,晚上接回的那种。
百密一疏,他没想到白露会找过去。
“家轩,晚上一起吃饭吧,我带小兮去咱们之前经常去的那家西餐厅。你下班了就过来好不好?”
白露接过电话撒娇,声音娇得要拧出水来。
“再说。”
盛家轩冷着声,立刻挂了电话。
助理立在不远处,眼见着盛家轩的俊脸,上一秒还是春天,下一秒已经是寒冬。
“盛总,白氏集团的收购计划已经开始执行,白梓晏今天也已经宣判。”
盛家轩靠在宽大的椅背上,眯缝着眼,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起身,冲助理说道:“你把刘妈带着去德隆。”
“好。”
助理立刻出了门。
盛家轩抵达德隆时,白露盛装打扮出席,小兮孤零零地一人呆在座位上。
“家轩,你来啦。”
白露娇笑着上前,一把挽住盛家轩的胳膊,如同树懒一般,贴靠在他的肩头。
他蹙了蹙眉,伸手一把推开了她。
“小兮。”
盛家轩快步朝小兮走去,将她抱起来,坐在自己的腿上。俊脸含笑,温柔地跟小兮说着话。
白露隔了一点距离,眸中闪过一丝醋意。
她对盛家轩一厢痴情,他视而不见。
却对一个跟他没有血缘的孩子,宠爱有加。
白露心里很不舒服,可又不敢发作。
毕竟,小兮是她和盛家轩之间唯一的羁绊了。
“家轩,这段时间,谢谢你把小兮照顾得这么好。”
她腆着脸,在盛家轩对面的位置落座。
已经提前点好了餐,牛排、红酒、鹅肝,很快就端了上来。
盛家轩找服务员要了一份菜单,单独给小兮点了儿童餐。
白露讪讪地笑了笑,“都怪我粗心了,刚才给忘了。”
她伸手将耳畔的碎发拢到耳后,举手抬足之间皆是风情,一双如水的眸子,定定地落在盛家轩的身上。
可他,自始至终,看都不曾看她一眼。
这顿饭,吃得有点尴尬。
白露一心扑在盛家轩身上,盛家轩眼里却只有小兮。
小兮吃完了儿童餐,去了游戏区玩耍,他的眸光仍片刻未离。
“家轩。”
白露喝了半杯红酒,眼里漾起了涟漪,大着胆子抓住了盛家轩的大手。
她噘着猩红的唇,白净的脸上,欲得很。
“我爱你。”
如此深情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听起来却让人瘆得慌。
盛家轩反手一把抓住她的纤手,白露一愣。
以为自己的告白打动了他。
却不想,触碰到盛家轩阴冷的眼眸,寒意四射。
“小兮的父亲是谁?”
盛家轩薄唇微启,冷声问道。
白露脸上的笑意顿僵,眸中闪出惊恐。
她想要从盛家轩的手里抽回手,可他攥住不放。
“家轩,你弄疼我了。”
白露示弱,瞬间眼里起了雾气,她挣扎,可盛家轩就是不松。
空气里弥漫着摄人心魄的压迫感。
就在这时,助理领着一男一女进了门。
白露见了,吓得小脸惨白一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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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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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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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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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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