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的情绪有些失控起来,身体不能动弹,便拿自己的头往桌面上撞。
她撞得很大劲儿,额头与桌面碰撞,发出咚咚咚的声响,不一会儿,额上就红肿成块。
盛家轩站在原地,不为所动。
刘妈拿头撞桌面,他也不阻止,就让她自我折磨。
反正,又死不了。
后来,他索性拉开身边的椅子,一屁股坐了下来。
屋子里的气氛,凝滞了起来。
“她是你的女儿。”盛家轩冷不丁地说道。
刘妈一下子愣住了,她诧异地盯着盛家轩,随即,拼命地摇头。
“她是你跟卢鑫磊的女儿,她六岁时,你离开白家,却将她抛弃了。后来,你认出了她,为了弥补当年的过错,你留在我身边给她当卧底……”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刘妈哭着极力否认。
“是我心甘情愿这样做的,跟露露无关,她什么都不知道。少爷,求求您大慈大悲,露露还年轻,她以后的路还长,您给她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好不好?所有的罪,我来受。”
“你受得起吗?”
盛家轩冷喝一声,起了声。
若不是小鱼儿机警,若酿成悲剧怎么收场?
他大步朝外走,刘妈扯着嗓子哭道:“少爷,是我一个人的错,求您饶过露露吧,她是我唯一的女儿,是我没有照顾好她……”
也不知为何,盛家轩的心情就变得愈加烦躁起来。
他一直走到了大门口,那颗冷酷的心,压抑得有些无法呼吸。
“都知道了?”
绥靖浩递过来一支烟,掏出打火机替盛家轩点上。
两个人就蹲在门口的花坛边,不说话,狠劲儿地抽烟。
“要严惩么?”
绥靖浩问道。
盛家轩没吭声。
刘妈绑架小鱼儿,着实可恶,但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白露。
曾经淋过雨的时候,才能理解没有伞的人的痛。
“算了吧。下不为例。”
他发了话,将烟蒂留在地上,用脚狠狠地捻灭。
“不打算留住她?”
绥靖浩没来由地问了这么一句。
虽没说明,却彼此心照不宣。
盛家轩眼底的桀骜又恢复如初,“关你屁事!”
哪壶不开提哪壶,他听了来气。
绥靖浩直起身,慢悠悠地捻灭烟蒂,说道:“放不下就别放,别学我,一把岁数了只能当老光棍儿。她心里有你,大不了,你跟她走。”
这话说得轻巧,可真跟卢婉走,偌大的盛氏集团怎么办?
“咸吃萝卜淡操心。”
盛家轩丢下一句话,掉头就走。
“到时候别后悔。”
绥靖浩追着他的背影,又抛出一句。
他心里羡慕,羡慕盛家轩和卢婉有过一段美好的回忆,羡慕他们心里还有彼此的位置。
他也嫉妒,无论他多么努力,卢婉都跟他保持着绝对的距离。
他还挺失落,我本将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可人这一生啊,什么都可以努力得到,唯独爱不能。
或许,他注定了此生孤独终老吧!
转眼就到了卢婉离开的日子。
几家欢喜几家愁。
绥靖哲忙前忙后,不亦乐乎,一想到自己占据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优势,他就仿佛看到了干爹转正的奇迹。
机场,他亲自去兑了登机牌,还将所有人的物品办了托运。
候机室里,张女士一脸不舍地盯着窗外。
她在江城生活了一辈子,实在是不愿意背离故土。
卢婉坐在一角,安安静静的样子,温柔地盯着小鱼儿玩着变形金刚。
绥靖哲一会儿凑近小鱼儿,一会儿想来跟张女士搭腔,这一老一少,似乎都不待见他。
他回身朝登机口望去,眸中闪出一抹得意。
机场外五百米的位置,突然发生了一起交通事故,盛家轩的坐骑毫发无损,但却被堵在道路中间,怎么都过不去了。
“还要多久?”
盛家轩看了一眼时间,离卢婉飞机起飞还有四十分钟。
助理也很急,够着脖子从车窗朝外望去。
事故车辆拦在路中间,双方正争执不休。
“盛总,恐怕还要很久。”
盛家轩心急如焚,已经没有耐心继续等了。
他拉开车门就下了车,助理慌了,叫道:“盛总,您这样很危险。”
可盛家轩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他迈开大长腿,起初是快走,后来就变成了快跑,在车的缝隙之间,快速地穿梭,只想以最快的时间出现在卢婉面前。
“我爸爸怎么还没来?”
离飞机起飞只剩下二十分钟时,小鱼儿怅然若失地问了一句。
卢婉淡淡地朝登机口扫了一眼,明明心里失落,但是面上却分毫不表露出来。
“爸爸今天太忙了,我们走吧。”
卢婉起身,将小鱼儿抱起,朝摆渡车走去。
一行人浩浩汤汤地上了飞机,系上了安全带,小鱼儿还是不甘心,趴在窗口朝外看。
“爸爸说了的,一定会来送我们的。”
他噘着嘴,眼里已经起了雾气。
登机口,盛家轩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但却没有见到卢婉好小鱼儿。
得知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他立刻拨打了一个电话出去。
很快,卢婉听到广播里通知,原本定于上午七点五十二分起飞的飞机,因故延迟起飞时间。具体起飞时间待定。
机舱里,不少人开始议论纷纷,飞机无故延迟,还没有理由,这算怎么回事?
就在嘈杂声渐起时,机舱口出现了一个高大颀长的身影。
“是爸爸。”
小鱼儿惊呼道。
他立刻解开安全带,迈着小短腿就朝盛家轩奔过去。
卢婉的视线,也被盛家轩吸引住了。
他背着光,和她第一次见到的一样,顶着光晕,浑身散发着光芒。
那颗心,没来由地又开始剧烈跳动。
“爸爸,我就知道,你肯定不会食言的。”小鱼儿搂着盛家轩的脖颈,依恋般地将脑袋埋在盛家轩的脖颈里。
“爸爸,我不想跟你分开,你和我们一起去y国好不好?”
他低声在盛家轩的耳旁说道。
盛家轩的心,无比的酸涩。
可即便如此,他只能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小鱼儿,爸爸答应你,忙完手头的工作,立刻就去y国找你和妈妈。”
不远处,绥靖哲见到盛家轩,脸都黑透了。
真是阴魂不散,他花了钱刻意制造了一场车祸,却不想,还是没拦住盛家轩出现的步伐。
“拉钩!”
小鱼儿一本正经地伸出了小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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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平安。”
他搂着小鱼儿朝卢婉走来,眸里氤氲着不舍,千言万语都只化作一声祝福。
“谢谢。”
卢婉淡淡地应道。
盛家轩将小鱼儿安顿回原位,帮他系好安全带,他正要离开时,小鱼儿又叫住了他。
“爸爸,你过来一下,我有话要跟你说。”
盛家轩如言,凑近,小鱼儿搂住他的脖子,贴在他的耳畔,用蚊蝇般的声音说道:“我会替爸爸照顾好妈妈,不让干爹靠近妈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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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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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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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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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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