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弯腰,拾起几张照片,仔细地看了看。
照片上的背景各有不同,有的是在范金喜的工作间,有的是在酒店,还有的是在车里。
场景变了,唯有亲密又暧昧的姿势没有变。
那些照片,大多都是背影和侧影,但稍加对比就能发现,照片上的女人是同一个人。
其中,有一张拍到了卢婉的正脸,她靠在范金喜的怀里,温柔可人,眼睛亮晶晶的,看上去很幸福。
卢婉一头雾水,她跟范金喜认识不过半个月时间,两个人从来没有合过影,又怎么会拍下这些亲密照?
众人围过来,拾起照片看着,嘴里念念有词:“是她,肯定是她。”
见众人都站在了自己这边,范灿灿站在道德制高点开始叫嚣。
“我爸都快六十了,你还往上贴,你不就是图他的钱么?我查过了,我爸在临死之前转了一大笔钱到你账上,你还说你们没关系?”
范灿灿的声音很大,底气也很足。
她的话一说出来,整个大厅的人都哗然了。
那些人原本对卢婉就有偏见,此刻一个个开始落井下石。
“难怪范大师从不收女学生,却愿意教她呢?原来两个人有这层关系啊。”
“可不是吗?范大师让她当主笔,可能就是给她铺路,还说什么天才编剧,没想到都是睡出来的。”
“捞女……”
冷嘲热讽的话,像刀子一样往卢婉心里戳。
她不认识范灿灿,更不知道这盆脏水从何而来。
只是,她没做过的事,她绝不认。
“范女士,我跟你父亲,只是单纯的老师与学生的关系,绝不是你想的那样。还有,你说的什么转账,我不清楚。”
“至于这些照片,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弄来的,但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这上面的人不是我。”
可卢婉的话音未落,范灿灿又抛出了证据。
一张是转账记录单。
转账时间正是范金喜跳楼的那天下午。
一张是范金喜的遗嘱,用的纸是从卢婉买给他的手抄本上撕下来的。
遗嘱只有一句话:本人全部财产都留给卢婉女士。
“崔叔叔,您跟我父亲同事最久,您来看看,这是不是他的字?”
范灿灿将那张遗嘱递给了老崔。
老崔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仔细地辨认了一番,遒劲有力的字体,确实是范金喜的手笔。
“对,这是他的字,我认得,不会错。”
铁证如山面前,卢婉被逼得哑口无言。
范灿灿又咄咄逼人地开始质问。
“你说你跟我爸关系单纯,那这笔转账你怎么解释?五百万,那是我爸全部的积蓄,他对我这个亲生女儿一向抠抠嗦嗦,他为什么对你这么大方?”
“这份遗嘱,就十三个字,却跟我这个亲生女儿半点关系都没有。而你呢,你算个什么东西,他却要把自己所有的东西都留给你,你现在却还要说你们之间没有不可告人的关系?”
“你害死了我爸,还想要独吞他的钱。赶紧还给我,不然我跟你没完!”
范灿灿理直气壮,盛气凌人。
那些不明所以的人,也跟着帮腔,“把钱交出来,还给灿灿!”
卢婉始终一脸平静,她冷冷地看着范灿灿,还是那句话:“我没有拿范大师一分钱。”
可范灿灿不信,她张牙舞爪地伸手就要抓卢婉的脸。
可就在那时,一只有力的大手一把抓住她满头脏辫。
范灿灿吃痛,破口大骂:“你找死啊?”
下一秒,只听到咔嚓一声响,她的下巴脱了臼。
疼得嗷嗷地叫。
盛家轩阴沉着脸,眸里的寒光如同匕首一般。
他一把将范灿灿推倒在地,右脚踩住她的后背,范灿灿像只螃蟹似的,手脚胡乱扑腾,却挣脱不了。
“把你的丝巾借我一下。”
盛家轩抬眸冲卢婉说道。
卢婉解下丝巾递给盛家轩,他拧住范灿灿的两条胳膊,动作麻利地用丝巾捆住她的手腕。
范灿灿想要骂人,但是却说不出一句话。
她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反手捆绑住的胳膊,却一点劲儿也使不出。
大厅里的那些人,看着盛家轩,一个个面面相觑,却敢怒不敢言。
盛家轩凛冽的目光朝屋子里的人扫了一眼,冷言道:“事情是真是假,不是她一个人说了算。都给我坐下。”
从他进入大厅开始,屋子里的温度就降到了冰点。
此刻,他一声冷哼,所有人乖乖地就近坐了下来。
大厅里只有一张沙发,盛家轩拉着卢婉的胳膊走过去,刚好老崔坐在那里。
他只是一个眼神,老崔立刻会意起身,将沙发让了出来。
“你坐一会儿。”盛家轩温声说道。
他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很快,外面就响起了警笛声。
屋子里的人,伸长了脖子朝门口望。
地上蜷缩着的范灿灿,却吓得不停地扭动着身躯。
“老弟,怎么回事?”
刑侦队老大绥靖浩一身制服往里走,他三十来岁,阔面冷眼,身量高大健硕,浑身散发着凛然正气。
从称呼上可以听得出,他跟盛家轩关系匪浅。
盛家轩伸手朝地上一指,问道:“这个人认识么?”琇書網
绥靖浩锐利的眸光迅速在每个人的脸上扫了一遍,而后,他便看到了盛家轩指向的那个人。
他蹲下身,戴着白手套的大手伸向范灿灿的下巴。
她躲闪着,不让他靠近自己。
可绥靖浩的手,却直接捏住了范灿灿的下巴。
只听到“咔擦”一声响,范灿灿脱臼的下巴就复了位。
这一刻,他认出了她。
“又是你?”
绥靖浩蹙着眉,长叹了一口气,抖着手指头指向范灿灿,一副怒其不争的样子。
“我说范灿灿啊,你能不能找个正经工作好好上个班啊?成天坑蒙拐骗,你还有完没完?这是第几回呢?我都抓你抓得不耐烦了,你就不能学点好吗?”
“你爹刚死,你就拿他的死来做文章,你说你有没有点良心啊?这些年,他贴补你还少吗?你都三十好几的人了,一天到晚游手好闲,我要是你爹,我都想削你!”
他刚做出一个削人的手势,范灿灿缩着脑袋就开始躲。
这幅场景,卢婉倒是第一次见到。
但她相信,范灿灿绝不是第一次经历。
她坐在沙发上,冷冷地看着这一切。
可心里却不住唏嘘,她脑海中浮现出范金喜可敬的容颜,他沉默寡言特立独行,所有人只看到他光鲜的一面,却不知道他的家庭竟然是如此的不堪。
她又朝范灿灿望去,她狼狈不堪,早已没了先前的嚣张劲儿。
盛家轩伸手指向地上那些散落的照片,问道:“绥队,那些照片是怎么回事?”
那些是范灿灿拿出的铁证,是她污蔑卢婉的锐器。
老崔和另外一些人,大气不敢出,却像个好奇宝宝一样等着绥靖浩揭秘。
“那些?”
绥靖浩淡淡地瞟了一眼,发出一声冷笑。
“那些照片都是她从网上下载的,她啊,会一点p图技术,平时想要骗谁呢,就换掉上谁的脸。她的这些照片啊,我都有,不信你们瞧——”
绥靖浩说着,从手机里调出一堆照片,展示给所有人看。
场景不变,人的着装也不变,唯一变的只有那张正脸。
谎言揭穿,范灿灿更觉无地自容。
可人群里,却有人替她鸣不平。
“照片是假的,转账记录和遗嘱怎么可能有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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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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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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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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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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