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婉两道柳叶眉拧了起来,她扬起苍白的小脸,语气很坚定。
她选择报警,不是要为替自己洗清冤屈。
而是想要还范金喜一个清白。
作为知名编剧,范金喜一身爱惜羽毛。
可他活着的时候被人胁迫,经受了那样的羞辱,对方把他逼死,还要背上骂名诋毁,这对他不公平。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不管范金喜有没有把她当做学生,但是她却将他当做了尊敬的老师。
“这件事你不用管了,交给我来处理吧。很晚了,你早点休息。”
卢婉没想到,盛家轩并不采纳她的提议。
“可是他……”
卢婉还想说点什么,盛家轩抓住她的肩膀,将她往床边推。
“你的提议我会认真考虑的,现在呢,咱们都好好睡觉,明天再说。”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卢婉不能便没有再继续坚持。
安顿好卢婉躺下,盛家轩替她关了灯,掩上房门回了自己的屋。
他不选择报警,是因为如果这么做了,那么范金喜的死就会牵扯到更多人。
尤其是卢婉。
他不想卢婉受牵连。
所以,他决定用自己的方式查清真相。
盛家轩睡不着,他给盛楠发了消息。
【妈,明天早点来梅苑,陪陪卢婉。】
他的消息刚发过去,盛楠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婉婉还好吧?”
盛楠担心的问道。
盛家轩“嗯”了一声,他似乎不想多说。
盛楠又问:“这件事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范金喜的事儿不可能一直这么捂着,媒体那边我虽然打过招呼了,但也不是长久的事。如果对方狗急了跳墙,你想好应对措施了吗?”
盛楠问的这些,盛家轩当然认真考虑过。
可事情还没明朗之前,他不想什么都跟盛楠说。
“妈,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您别操心了。”
“我不是操心你,我是操心婉婉,这件事跟她有关,我不想她陷入舆论漩涡中,更不想她因此遭受任何中伤。你想做什么,妈不会干涉你,妈就一个要求,保护好婉婉。”
盛家轩这么做,目的也是保护卢婉。
他清楚地知道,对方针对的目标是盛氏,卢婉不过是他们选择的一枚棋子。
既然母子想法一致,便更没什么好说的了。
“嗯,我知道。”
挂断了电话,盛家轩上床躺了两个小时。
天刚亮,他便起了床,去浴室冲了澡,换了身衣服就准备出门。
盛楠已经到了,见他这么早要出去,惊讶地问道:“你这么早去哪儿?”
“拘留所。”
盛楠顿了顿,走向盛家轩,伸手替他整理了一下西装的领子。
“妈知道你心里有分寸,你放心去吧,妈会好好陪着婉婉的。”
“我们盛家经历过大风大浪,这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不过是蚍蜉撼大树。你记住,无论谁想要觊觎我们盛家,他都是痴人做梦。”
盛楠说得很平静,但却非常有力。
盛家轩重重地点了点头。
拘留所。
绥靖哲早饭还没吃完,工作人员就带他去会见室。
盛家轩一脸冷冽地坐在那里,绥靖哲见到他大清早就赶过来,眼眸里闪过一抹得意。
“看来你挺喜欢吃回头草啊!”
一语双关。
说完,绥靖哲在椅子上坐下来,翘着二郎腿,一脸嘲讽地看向盛家轩。
盛家轩刚要开口,他立刻打断了。
“让我猜猜,你这么早来找我,肯定是遇到了解决不了的麻烦事。那会是什么麻烦事呢?”
他故意做出掐指一算的架势,而后抬头看向盛家轩。
“范金喜出事了。”
他一语中的。
盛家轩的脸暗沉了几分,“不绕弯子了,我来找你,是要请你帮忙。范金喜死了,但不是自杀。”
盛家轩简单地将情况说了一遍,绥靖哲还是保持着之前的神情。
那副漫不经心的慵懒架势,看了着实让人怀疑他的业务能力。
“这事儿,你能调查吗?”
盛家轩蹙着眉头这么问的时候,心里是狐疑的。
绥靖哲是私家侦探,在调查取证上面,能力不逊于警方。
但看他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着实不想一个能做事的人。
“你是在怀疑我?”
绥靖哲眯缝着眼,敏感的小毛刺又竖了起来。
“报价吧。”
盛家轩靠在椅背上,他不擅长言辞,更不喜欢跟人斗嘴。m.χIùmЬ.CǒM
说得更直接一点,他不喜欢绥靖哲。
绥靖哲也不直说,只是伸出了一根手指头。
“一百万?你这是天价吧。”
盛家轩有些惊讶。
关键时刻敲竹杠,这事儿有些不地道。
他的话音刚落下,绥靖哲就起了身,长长地伸了个懒腰。
“舍不得你就去找别人,我啊,乐于在这个地方一直关着,刚好体验一下婉婉在这里的生活。”
他说“婉婉”的时候,故意朝盛家轩瞟了一眼。
有一种暗暗的嘚瑟之意。
“希望你做事的效率对得起你要的价钱。”
盛家轩说着,掏出手机,直接将一百万转到了绥靖哲的账户上。
很快,绥靖哲就从拘留所出来了。
他又换上了那身又骚又痞的装束,茶色眼镜一戴,走起路来就是六亲不认的步伐。
“三天后给你结果。”
他丢了一句话给盛家轩,招了辆车就扬长而去。
市中心医院。
白梓晏安详地躺在病床上。
已经一天一夜了,他不知道为何,一直没有苏醒。
“嫂子,我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医生不是说他伤得不算严重吗?怎么到现在还是没有醒呀?”
白露凑到白梓晏的床边,伸手在他鼻翼前探了探。
明明呼吸正常,可就是醒不过来。
她百思不得其解。
白露很着急,但是陈梦钰却一点都不急的样子。
她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脸色看着有些疲倦,但是那双眼睛却非常有神。
“你回去吧,我在这儿守着你哥就行,有情况跟你讲。”
陈梦钰没有抬头看白露,但她的语气很淡。
白露焦躁不安,在屋子里来来去去走了几个回合。
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她留在这里确实帮不上忙,可白梓晏是她唯一的依傍,她这个时候走了,好像又说不过去。
“嫂子,你说我哥要是真醒不来了,我们怎么办?”
白露心里慌乱不堪。
她像一根墙头的无根草,风往哪边吹,她就往哪边倒。现在风不吹了,她真不知道自己该往哪边倒了。
陈梦钰扭头,蹙着眼冷冷地扫了她一眼,“露露,你哥真是白疼了你一场。他现在只是昏迷不醒,又不是撒手人寰,你就慌成这样?”
“你哥苦心经营这么多年,说到底还不是为了你。你说你要是能自己拿下盛家轩,坐上盛家少奶奶的位置,你哥犯得着为你操心操肺吗?”
明明是为了成就他自己的野心,却偏偏要说成是为了白露的幸福。
陈梦钰一番话说出来,白露非但没觉得有问题,反而心生愧疚。
她很小的时候父母就分开了,任何一方都不愿要她这个拖油瓶,是白梓晏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收留了她。
长兄如父,他真实地扮演了这个角色。
“嫂子,你说我现在可以为我哥做点什么?”
白露心里乱,一乱就没了主意。
陈梦钰轻笑了一声,“露露,忘了你哥说的吗?临大事须有静气,这个时候你什么都不要做,扮演好那个委屈深情的角色就行了。”
陈梦钰这样暗示了一番,白露立刻就懂了。
“嫂子,我知道我该怎么做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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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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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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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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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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