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前是做过梦,以为时间久了、日子长了,肯定能捂暖他的心。
可是过了三年又三月,她才发现不是她捂不暖,而是他的心属于别人。
要她跟另外一个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她做不到。
“外公,您别为我们操心了,我和家轩会处理好自己的事情,您啊,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老爷子是聪明人,他听出卢婉的拒绝之意,随即眼里的光一点一点地黯淡了下去。
可卢婉是他选中的盛家女主人,他怎么会轻易放弃?
“你也要伤外公的心吗?”
他可怜兮兮地看着卢婉,眼圈都红了。
卢婉一脸为难,她刚想开口说点什么,老爷子突然捂着胸口叫疼。
卢婉吓坏了,赶紧开门去找陈医生。
陈医生快步进入卧室。
卢婉在门外候着,自责极了。
陈医生进去了很久,再次出来时脸色就不好看了。
“老爷子血压很不稳定,你们不要刺激他,万一出了事儿,华佗在世也没辙。”
卢婉赶紧答应。
“婉婉。”
老爷子颤抖的声音从房里传出来,卢婉赶紧推门进去。
他虚弱无力,上气不接下气,伸向卢婉的手一直不停地颤抖。
卢婉赶紧握住那只枯瘦的手,老爷子喘着气,艰难地说道:“答应外公,别离婚。”
卢婉不敢再刺激老爷子,只好点头答应。
老爷子这才放了心,沉沉地睡去。
等她从卧室里出来,黄叔满脸愁容地迎了上来。
“少夫人,这可如何是好啊?那个女人来了,嚷着非要见老爷。”
盛老爷子刚睡下,卢婉不忍心叫醒他。
她随着黄叔朝外走,远远地就看见白露抱着个孩子,凄楚可怜地跪在院门口。
外面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个不停。
白露没有打伞,抱着孩子光着头站在雨地里。
她身上的衣服单薄,早被雨丝浸透了,湿哒哒地贴在身上。她搂着怀里的孩子,弓着腰,用手掌替孩子遮住头。
“黄叔,我去见她吧。”
卢婉有些不忍心,便朝院门口走去。
黄叔不放心,也跟了过来。
见到卢婉,白露眼里泛起一丝失望,还有怨毒。
泪水和雨水在她脸上聚集,精致的妆容早就花了,样子看着狼狈至极。
“卢婉,求求你们,让我见见外公吧,我今天必须要见到他。”白露抓着院门的栏杆,卑微地祈求。
黄叔撑着一把伞,站在卢婉的身后,冷冷喝道,“白小姐,老爷不想见你,请你自重,赶紧离开。”
白露不肯信。
她不住地摇头,无助地看向卢婉,“帮我求求外公,不要那样对待家轩,都是我的错,我愿意接受一切惩罚。”
白露的苦情戏,感动不了卢婉。
可当她的目光落在那个孩子身上时,她却有了恻隐之心。
“黄叔,把伞给她吧。”
黄叔迟疑着没有动。
卢婉伸手接过伞,收拢,从栏杆处递给白露。
“不要淋着孩子了。”
可白露没接。
她幽怨地看着卢婉,泪水哗啦啦往下淌,嘴唇也不住地哆嗦,只是将搂住孩子的手紧了紧。
“你要看孩子可怜,就我见外公一面。我不是为自己,我是为家轩。”
“外公睡着了,你回去吧。”
卢婉选择了拒绝。
“少夫人,雨下大了,咱们回去吧。”
黄叔催促道。
他从卢婉手里接过伞,重新撑开。
卢婉点了点头,转身欲往回走。
白露突然扑通一声跪在了雨里。
“卢婉,一日夫妻百日恩啊,你和家轩好歹做过夫妻,你再怎么恨他,也不能这样对他吧?”
她跪在地上哭诉,将一切过错都归咎到了卢婉的身上。
“你不要诬陷我们少奶奶,这事儿是老爷的决定。少爷和少奶奶原本生活得好好的,你偏偏要来插一脚。现在闹到这种境地,要怪只能怪你自己。”
黄叔愤愤不平,替卢婉说了话。
但白露什么都不听,她抱着孩子不停地磕头,用脑袋撞击地面,“求求你了,我可以把家轩还给你。求求你不要这样伤害家轩……”
“咚咚咚……”
额头撞击在青石板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很快,额头的皮肤就起了淤青,再接着,就流了血。
血水混着雨水,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流。
小兮在她怀里吓坏了,哇哇地嚎哭。
卢婉一眼也看不下去了,收回了目光,朝正门走去。
可她刚走出去没几步,盛家轩就来了。
他从车里跳出来,疯了一般冲过来,一把抱住白露和孩子。
“家轩,他们不可以这样对你。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打扰你的生活。你快答应她,不离婚了好不好?我把你还回去,我带着小兮走,离你远远的……”
她泣不成声,从盛家轩怀里挣脱,又要磕头。
盛家轩拉都拉不住。
白梓晏撑着伞过来,从白露怀里接过孩子,轻轻地哄道:“小兮不哭,舅舅带小兮回家。”
他盯着卢婉离开的方向,厉声喝道:“你们盛家的人都是冷血吗?为了一个外人,说断绝关系就断绝关系,小兮三岁不到,什么都不懂,你们盛家连个孩子都不放过吗?”
他的嗓门不大,但穿透力却很强。
盛家轩一把将白露从地上抱了起来,幽冷的眼眸里迸射出怒火,那张线条分明的脸颊上肌肉紧绷,弥漫着杀气。
“我们走。”
他一声怒吼,抱起白露大步就朝车子走去,溅起无数水花。
白梓晏还立在远处,目光幽深地看向那座老宅,没人注意到他嘴角噙起的笑意。
卢婉在正门口站定,盯着漫天的雨雾怅然。
黄叔一边收伞,一边道歉,“少夫人,都怪我,刚才着急了一些,没有替您着想,害您被少爷误解了。”
卢婉摇了摇头,淡淡地说道:“我没事。”
她没事,她只是心里淋了雨,而已。
白露声嘶力竭地哭,小兮无助茫然的眼,还有盛家轩愤怒的一声吼……都在她心里交织着。
她什么都没做,可她却成了众矢之的。琇書蛧
或许是感应到她情绪的剧烈波动,那个孩子也开始为她鸣不平。
一阵恶心突然窜了上来。
卢婉捂住嘴,一路小跑着在花坛边蹲下,不住地呕吐。
她弓着背,瘦削的脊骨分明可见。
胃里已经没什么可吐了,便只剩下干呕。
“少夫人,您怎么呢?”
黄叔着急,立刻吩咐人叫陈医生过来给卢婉诊治。
她赶紧摆手,拦住了他,“我没事。”
黄叔上前搀扶,手刚碰到卢婉的胳膊时,惊讶地叫出了声,“少夫人,您发烧了?”
口腔里的烫伤最终还是引发了高烧,卢婉之前只是觉得浑身燥热,刚才淋了雨吹了风,这会儿脑袋也是昏沉沉的。
但她有孕在身,为了不伤及胎儿,她不能随便吃药打针。
黄叔亲自去找陈医生了。
卢婉赶紧逃。
出了院门,她片刻也不敢停留,沿着门口那条马路,一直往前走。
黄叔最终没有追上她。
雨丝,胡乱地落在她的脸颊上,冰冰凉凉的。
她浑身烧得滚烫,走着走着,意识就有些模糊了。
路上,一辆的士都没有。
行人都没有几个。
卢婉实在是走不动了,就靠着路牌杆,她想歇一会,可身体却不受控,顺着杆子往下滑。
后来,她晕过去了。
再后来,她在一家酒店的房间里醒了过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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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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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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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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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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