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郗在中军大营,与老者对弈,面容平静。
而大将们就站在下方,默默不言。
随着烛火闪动,一局棋罢。
“亚父,承让了。”
陈郗收回棋子,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对面的老者同样笑了起来,脸上泛起兴奋之色。
“棋局如战局,如今侯爷在棋盘上所向无敌,在战场上……亦当如此!”他接着说道。
陈郗拱了拱手,“借亚父吉言,若郗此举破局,亚父当与我共享天下。”
“侯爷严重了,老朽不过略微献了些微末伎俩,能够享那从龙之功,便死而无憾矣!”老者也忙回礼。
陈郗没有多言,而是抬起头,正色问道:“何时攻城?”
“此时此刻。虚佯攻三次,只败不胜,随即将前锋营撤回,大军同时开拔,明天一早,全面进攻”
“哦?只败不胜,却是为何?请亚父详解!”
老者起身,向账外走去。
陈郗同一众大将都紧紧跟随,直到来到一处木桥水榭,老者方才止步开口:琇書蛧
“沥州易守难攻,虽守卫不足万人,但据有地利天险。
而且,城中有一将,名为孙传叶,名声不显,但此人当年曾在高行烈麾下屡任先锋,参加过北征、东征,数立战功,颇有才能。”
“此人熟读兵法,善于用兵,只要将此人拿下,沥州不日便可克之。”
陈郗闻言,扭头看向身后的众将官,问:“此人你们可曾听过?”
前方几人低头不语,片刻后,在最后方,有一老将出列,声音低沉,答:
“启禀侯爷,末将曾与其有过几次交往。”
陈郗招了招手,后者立马上前。
他上下打量老将,片刻后才说:“你叫裴伦,当年也在高行烈手下待过,对吗?”
“都督所言不差,伦正是当年与孙传叶同在高行烈大将军的虎贲军中担职,后来虎贲军大部分被划入龙武卫后,其它人被分到了各个州卫,卑职也因此投入您的麾下。”
闻言,陈郗点了点头。
随即又说到:“那么,你对孙传叶的用兵,自然相当了解了?”
“孙传叶心思缜密,用兵灵活多变,即便是我与他有过不短时间的接触,也不敢说了解。”裴伦如实回答。
陈郗听闻,有些不悦。
“那明早一战,我命你为先锋,可助我军,夺得沥州否?”
裴伦一愣,似乎没有料到。
但很快就回答:“卑职当尽全力为之。”
“不是全力,是只许胜,不许败!”陈郗再次重复。
随后目光有些闪烁,道:“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孙传叶,若都拿不下,那高行烈到了,又当如何?”
裴伦嘴角动了动,露出一丝苦笑。
若说与孙传叶叫板,他并不畏惧。
二人当年战功便相差不多,如今正有再一较高低的意思。
但高行烈,那可是他当年的顶头上司,更是虎贲军历史上最年轻的统帅。
若不是夏元帝当年一意孤行,非要拆了虎贲军。
发展至今日,没有一支军可与其比肩。
乃至,分散在大夏各州郡的虎贲军昔日将领,如今都拥有了不低的职位。
当然,这份畏惧,他是不会表现出来的。
走上这一条路,他便没有想过昔日兄弟感情。
一将功成万骨枯,若是不成功,哪来的什么情谊?
陈郗在月光下,眯着眼睛。
没过多久,身后的将领都被他分派了出去。
与此同时,沥州州府内,数位要员在堂中踱步。
长史吴学天坐在上方,看着身侧一直空着的刺史之位,微微叹息一声。
“唉!”
“正值大变,施大人到底去了哪里?你们还不说吗?”
他的目光,紧紧盯着那些平日里便跟在施宏屁股后面拍马屁的一溜官员。
但这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懵逼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因此,这次,他们真的不知道施宏干什么去了。
也许是早有所料,吴学天并未再次纠结,而是将目光投降了在场几位重要的官员。
“参军,司马,各曹官,都说说,如何应对?”
被他点名后,这几位要员都不想开口,恨不得将头埋进了足间。
“说说吧!”
还是无人应答。
吴学天起身离开,他的目的达到了。
既然没有人提意见,那他的意见就是所有人的意见。
这一次对他来说,也是契机。
家族费力将他推到如今的位置,却一直没有做出成绩来。
加上有施宏这个拦路虎,他想要把沥州当做跳板,走向更高的位置,就更难了。
但如今时局变了,只要叛军倒在沥州外。
不伦是谁率军镇压,他都有守卫沥州之功,升迁自然而然。
那么,他要做的,就是尽一切力量,守住。
哪怕,牺牲一些性命,也在所不惜。
而施宏,就最好不好出现。
他如此想着,突然被几滴雨水滴在额头上。
“下雨了!”
吴学天眼前突然闪过一抹亮光。
沥州是个多雨的地方,雨势常常急而大。
对于大军攻城,天气是个非常大的影响因素。
一来,云梯遇水容易打滑,二来雨大影响睁眼。
这都是对陈郗极为不利的方面。
但同样的,凡事有利就有弊。
沥州城是座老城,下雨时间过久,会影响城内的泄水功能。
一旦长期得不到疏通,又面临连番大雨,很可能会导致积水成渊。
如此一来,城内的守卫怕都没有时间参与防御工事了。
因此,若是不全力疏通水道,整座城都可能倒在水泊之中,食物遭到破坏,更会引起全城百姓暴动。
好在,听说豹韬卫就快来了。
……
“打起来了吗?”
“打了……又好像没打。”马洪拿着高长寿那只特制的望远镜,瞅了半响,才缓缓答道。
高长寿没好气地抢过来,白了对方一眼,“卖什么关子!我来。”
说罢,他也看去。
“我靠,还真是,这到底是打了还是没打?”
看完过后,他认识到自己错怪了马洪。
因为,那确实是奇怪的一幕。
陈郗的前锋营扛着梯子冲击沥州城,但刚刚靠上城墙,便都退了回去。
这是干嘛?玩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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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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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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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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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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