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活下来的只有八名武人。
高长寿闻讯不由得一阵黯然。
尽管事有蹊跷,但不可否认,此四人是因他而死。
“去我院子里找小雨,拿二百两银子,分发给几位死去司吏的家人!”
下人抬起头,有些惊愕,“二公子,他们自有刑部发放抚恤,我们就不用…”
“不要废话,我让你去你就去!”
“是,是,小人马上就去办!”下人对上高长寿的目光,一阵慌张。
他方才想起,自己家这位衙内,可不是个好脾气的主儿。
“记住,一定要送到对方家人的手中!”
“小的遵命!”
这样大手大脚地花钱很伤,但有些地方,不得不花。
看来,还是得早点搞定钟讯,到时候钱袋子永远是满的,就不心疼了!
静下来之后,他又想到了关塞铁骑。
第一镖局的背后,到底是谁,竟然能够调动这股力量。
关塞铁骑原本是在安州,在北夷交界之地驻守。
但近年来,边塞稳定,战事减少,这支王牌骑兵,被夏元帝调回了京师。
如果想弄清楚这件事的答案,恐怕得问问自己的父亲高卿云了。
以他在朝中的根基,必然能了解到一些东西。
刚想到此处,门外又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高兄,可在?”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听说第一镖局那边出了变故,可有大碍?”
这样开门见山的说话方式,除了厉伯符也没别人了。
高长寿站起身来,有些愧疚道:“无碍,只是伯符你手下那几位兄弟,可惜了!”
厉伯符闻言,眼神微闪,沉默片刻后才开口:
“既然选择进入都安司,死亡本就不可避免!你…无需自责!”
“况且,此事乃我思虑不周!实在是没想到,朗朗天日,竟会有重骑兵行凶!”
高长寿拍了拍他的肩头,“你也知道了?”
“嗯,周泰回去便告知于我了!”厉伯符点头回道。
“你怎么看?”
厉伯符闻言又沉默了片刻,绕过这个问题,反问道:“呵呵!高兄,我怎么感觉你有些不一样了?”
“哦?”高长寿背负双手,淡淡一笑,“何解?”
如今碰到这种质疑,他已然能够平和应对了。
毕竟,从血脉的角度来说,他与原来的高长寿别无二致。
唯一的改变,是灵魂!
但这一点,他们懂吗?
“沉稳了许多!”厉伯符认真说道。
高长寿微微一笑,“呵呵,想要我命的人太多,不得不谨慎些!”
厉伯符点了点头,旋即从怀中抽出了一部册子,递给了他。
“也是,这是侍郎大人托我带给你的!”
“第一镖局发生命案,死伤二十余人,牵连甚广,明日,陛下恐怕会在早朝时提起此事!”
高长寿有些不解,但还是接过籍册。
在大致翻阅过后,他的眉头便皱了起来。
这是一本计簿。
它的外观毫不起眼,但内容却让高长寿大吃一惊。
上面记录的每一条账目,都是关于第一镖局每年营收的分利。
其中,单单是涉及到的朝廷要员,便多达二十余人。
礼部右侍郎赵熙、鸿胪寺卿裴文赫然在列。
很难想象,区区一个镖局,竟能笼络这等级别的朝廷重臣。
“伯符兄,此乃何意?”高长寿合上册子,眉头微缩。
厉伯符冷峻的面庞之上,升起一丝果敢,“高兄,若明日圣上责问,可将此册呈上,一切问题必将迎刃而解!”
“哦?”高长寿掂了掂名册,心中万分诧异。
按理说,这样的东西,由刑部递出去,岂不是更有信力些?
但他也不好辱没厉伯符的一番好意,只得欣然收下,道:“多谢伯符兄了!”
“你我兄弟,自不必如此!”厉伯符摆了摆手。Χiυmъ.cοΜ
想来也是,他并没有几个朋友,厉伯符正是其中之一。
两人虽说出身不同,但也算是有过命的交情。
“嗯!对了,伯符对这马槊是否了解?”
高长寿临了,突然发问。
厉伯符做沉思状,片刻后才回答,“马槊么?了解不多。此乃是本朝一项军备,但向来只有少数边军将士使用。”
“哦,是只有骑兵使用吗?”高长寿追问。
“呵呵,高兄,这你就说笑了。”
“马槊制作工艺复杂,造价更是高昂。别说一般骑兵,就算是平南军和西北军,也仅装备少许!”
“那…关塞铁骑呢?”
“高兄说到点子上了。这支骑兵是个例外!
他们虽人数不多,但战力非凡,除了战马精良外,便是装备了大量马槊和硬弓!”
高长寿心中了然,围杀自己的黑骑兵,就是关塞铁骑无疑。
虽然先前就已然确定了,但通过厉伯符的话,他又印证了自己的另一个猜想!
这时,门外穿来一阵脚步声。
高长寿起身,打眼望去,走在最前方的是忠伯,已入了内院。
后面是一个身着灰袍的中年男人,他身形高大,面容却又十分儒雅。
“高兄,那我先走了!”
站在他身侧的厉伯符适时走了出去,对着高长寿拱了拱手,又在退在道路外沿,弯腰低头,沉声道:
“刑部都安司司首厉伯符,拜见右相!”
灰袍男人正是高卿云,他抬头看了厉伯符一眼,点了点头,“寿儿顽劣,劳烦厉司首挂念了!”
“不敢!天色不早了,伯符先行告退!”
“嗯!”
厉伯符随即缓缓退走。
高长寿瞥了一眼不远处的高卿云,一声爹硬是叫不出口。
“哈,今天回来挺早啊!”。
高卿云仿佛习惯了一样,并没有太多的表情变化。
而忠伯在一旁则是眼皮直抖,生怕高卿云失手打死这个逆子。
但令他失望的是,高卿云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还回答道:“嗯,陛下今日早早离开,我等继续待在御书房,也没什么意义!”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今日,没受什么伤吧?”
高卿云虽然语气平淡,但眼中却满是关切。
搞得高长寿都有些愧疚了。
但想要让他叫爹,那是不可能的,这就叫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呃,这不还活着嘛!胳膊腿儿都在。”
“对了,我有个事儿问你,关塞……”
“关塞铁骑对吗?”高卿云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此事为父已然了解,你不必询问过多。”
“还有一事,明日,陛下会宣你上朝觐见。朝堂之上定要慎言,不可提起关塞铁骑四字,懂了吗?”
高长寿一愣,自己这个便宜爹一整天都待在皇宫,却什么事儿都清楚,了不起!
“那这个呢?”说着,他又将厉伯符送来的名册递给了高卿云。
“此事便随你心意办吧!”
高卿云并未打开册子,却仿佛早已知晓其中内容那般。
“…那行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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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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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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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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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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