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稍稍一怔,便跑了过去,站到他面前,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那人喝道:“你这鸟人,跑到这里来了。”
这人便是张小亦。廷尉宣布当庭释放后,他就与郭聪等人一起走出大堂。之前看到小公主将宋伯祖孙俩送了过来,他躲到了一边,然后就进了大堂候审。这时,他以为小公主已经走了,可还没到门口,猛然发现小公主站在那里,才要躲开,已被眼尖的小公主看到。
郭聪等人见到这般情景都懵住了,过了一会,郭去疾上前问道:“你是何人?”
郭聪瞧着张小亦畏畏缩缩的模样,心知其中必有蹊跷,一把拉开郭去疾,拱手道:“这位姑娘,你可是要找张小亦。”
“他叫张小亦啊。”小公主哼了一声,回头对守在门口的衙吏道:“将这人捆了。”衙吏听到公主下令,便作势要捆张小亦。
郭去疾急了,上前拦住,道:“怎么事情也没弄清,就要捆人。”
衙吏道:“什么弄清不弄清,公主下令,就要捆人。”www.xiumb.com
“公主?”郭聪等一众人大吃一惊。郭聪拱手恭恭敬敬道:“公主殿下千秋万岁。我是张小亦的师父,不知张小亦如何得罪公主,还望公主示下。”
“张小亦昨日打鸟私闯公主府,大逆不道。我将他关进柴房,他居然敢逃脱。气死我了。”小公主嘟着嘴气咻咻地说道。
她一边说一边打量着郭聪等人,又好奇地问道:“你们也都是射鸟人?”
“什么射鸟人?”郭聪一脸茫然,回头疑惑地看了张小亦一眼。张小亦低着头,一张脸涨的通红。他这才明白张小亦昨日为什么晚回来。可是,打鸟是怎么回事,张小亦又是如何跑进了公主府?他又不好当着众人面询问,支支吾吾道:“他是射鸟人,我们不是。”
小公主没等他说下去,便很认真地告诉他:“你知道吗,昨天我与他比试弹弓,他说他练了十年,可我赢了他。”
“弹弓你没赢。”张小亦不服气地打断她的话。
“击壤我赢你了吧,这可赖不掉的吧。”小公主不依不饶,双眸紧盯着他说道。
张小亦将头扭到了一边,小公主哼了一声。
郭聪总算稍微听明白了一些他俩的纠葛,心中好笑,拱手道:“公主息怒。公主天资聪慧,张小亦仰望尤不可及也。不过,昨日他逃跑,也是事出有因。”
“什么事情啊。”小公主一脸的不高兴。
“我等与张小亦都是朔方十囚中的疑犯,今日必须到廷尉府归案。”
“他也是朔方十囚中的人?”小公主诧异道。她知晓朔方十囚之事,至于是哪些人,什么案情,她就不清楚了。“那廷尉判了他什么罪?”她神情紧张地问道。
“廷尉明断,判为无罪,所以我们就出来了。”
“噢。”小公主松了一口气。
郭聪看出小公主已经没了怨气,便躬腰施礼,道:“张小亦得罪公主,亦是为师管教不严,定当责罚于他,改日一定带他登门赔罪。”
小公主歪着头想了一下,道:“既然如此,责罚也就算了,不过,一定要让他上门赔罪。”
郭聪赔笑道:“公主仁厚,敢不从命。”
小公主大度地摆摆手,道:“今日廷尉审案,我也不与你们计较了。”说罢,瞅着张小亦妩媚一笑。
众人出了廷尉府,兀自感叹。徐信瞧见张小亦魂不守舍,凑近了轻声道:“这就是所谓佳人啊”
“怎么了?”张小亦有点难为情。
“你可要倒大霉。”
“怎么了?”张小亦满不在乎瞅着他。
“服侍公主,莫非阉人。”
“啊。”张小亦脸色惨白,双腿一软,坐到在地。
小公主找回了张小亦,心下舒畅,于是又去关心宋伯的审案。听到于定国只判宋伯五百罚金,马上跑到门外告诉了颂娘。
她正与颂娘击掌庆贺,有衙吏跑出来告诉她,霍云说宋伯乘坐公主的车舆是僭越逾制,要治他大不敬之罪。她不由得心头火气,转身冲进大堂,指着霍云道:“我的车舆,我让谁乘就让谁乘,与你何干。”
霍云不曾想小公主会进来呛他,一时瞠目结舌。
霍禹生怕霍云再说什么惹恼小公主,起身挡着他,拱手媚笑道:“廷尉府乃审案之地,公主殿下千金之躯,不宜在此。”
闵世通瞧着他,眼神里透出一丝鄙视,道:“公主殿下是来作证人的。”
于定国见状,赶紧招呼衙吏给公主殿下铺席安坐。
小公主噘着嘴道:“就是嘛。”说罢施施然过去坐下。
“僭越可是大不敬啊。”一个大臣低声嘀咕道。
于定国审案精明,可面对这种道不清说不明的事,倒是踌躇起来,捻着胡须一时拿不定主意。
他的目光掠过群臣,发现御史大夫丙吉紧盯着他,似乎要说话。心想,丙吉学识渊博,德高望重,他若说话,是可以一锤定音的。于是拱手道:“丙公,有何见教。”
御史大夫丙吉微微欠身,拱手道:“子曰:‘民以君为心,君以民为体’。公主殿下仁爱百姓,与民同乘,并不为过。况且事出有因。”
霍禹不想事情闹的过分难堪,靠近霍云耳边轻声道:“别再闹了,留条后路。”
霍云阴沉着脸,咬着牙从牙缝里透出话来:“还有什么后路。”
霍禹不再理他,冲着丙吉拱拱手,笑着附和道:“丙公所言极是。此乃公主殿下仁爱百姓之举,何来僭越逾制。”
小公主闻言喜笑颜开,道:“还是大司马明理。”
于定国顺势宣布朔方十囚就此结案,心里一下子轻松了。今日并非朝会,大堂里的大臣们都是来旁听,他一面整理着案上的卷宗,一面笑道:“今日审案就此结束。各位大臣,都请便了。”
众大臣议论纷纷,相继起身,忽听门口一人高喊:“天子诏书。”于定国举目望去,却是宫廷内官许桑,手捧着一卷玄丝系结的竹简,昂首阔步走进大堂。
听到天子下诏,众人纷纷避席而跪。许桑目不斜视,展开竹简,朗声诵读:
“皇帝制诏廷尉:盖闻朔方郡狱存有疑案,纵囚北归廷尉。十囚生死未卜,纵而自来,行信义不苟幸生,是以君子之所为也。
子曰:‘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朕以为然。
诚以养德,信以立身,岂非朕之所愿也?黎民所仰也?今廷尉决案,无论罪否,朔方十囚弃生死,存信义之举,朕甚嘉之,为天下楷模。”
于定国郑重接过诏书,即命传谕天下。消息传出,聚集在大街上人群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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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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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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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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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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