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江北市城隍庙,我向米小米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想见一个人?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
米小米似乎还没有搞明白什么叫私人鬼将,所以对我说话,仍旧这么没大没小的。
不过我并不在意,孩子都这样,他们只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我知道的事情多着呢!毕竟,你已经是我的鬼将了,在某种意义上,我就是你爸爸!”
我本来是想说“主人”的,但一想,对一个孩子这么说,还是人吗?
“切!你才不是我爸爸,你做我哥哥还差不多。”
呃……
好吧!
毕竟我才十八岁,做爸爸确实早了点儿。
“那就先当你哥哥吧!说吧,你想见的是谁啊?”
“我想见……想见小姨!”
小姨?
果然如此,她念念不忘的就是那个恶毒的坏女人。
“是你的亲小姨吗?”
“是呀!我很小的时候就和小姨住在一起,她对我很好,就像是妈妈。”
就像是妈妈?
怪不得如此念念不忘,只可惜,那个坏女人根本配不上米小米的敬爱。
“那你爸妈呢?”
“不知道,小姨说,他们去了很远的地方。”
我听此,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很远的地方,这应该是个委婉的说法,或许,米小米的父母早就不在人世了吧!
“所以你一直都住在你小姨家吗?”
“不啊!我一直都住在我的家!是小姨搬来跟我住的,后来,小姨夫也搬进来了,然后又有了小宝,我的弟弟。”
小姨搬来跟她住?
那也就是说,她小姨一家都住在她的房子里?
我虽然不愿意将人往最坏的方面去想,但事实却是只要米小米一死,她的房子和她父母留下来的财产,都很可能会自动地转移到她小姨的名下。
毕竟,她小姨是她的监护人。
“小姨既然对你那么好,为什么还要送你上那辆鬼车呢?”
“鬼车?没有啊!小姨没有送我上鬼车啊?”
听她这么一说,我不由得轻叹一声。
这傻孩子,都死了这么久了,竟然还不知道自己究竟因何而死吗?
算了,还是不说这个了。
“那你现在还能找到你的家吗?你之前有去找过你小姨吗?”
“找不到了,我……我忘记我的家在哪儿了。”
忘记家在哪儿了?
看米小米的身高,应该有五六岁了。
按理说,这么大的孩子应该会记事儿了吧?
当然,也不是绝对的,毕竟也有路盲。
“那你知道你小姨的名字吗?”
“知道啊!她叫田芳!”
田芳?
我暗暗记下这个名字,却不知道仅根据一个名字,能不能找到这个人。
江北市很大,要在一个地级市,靠一个名字,找一个人,这并不容易。
不过,我还是决定试试。
“那你对你家周围的环境有没有印象?比如有没有什么标志性的建筑物?”
“什么是标志性的建筑物?”
米小米眨了眨大眼睛,似乎没有听懂我的话。
“天安门你知道吗?那就是标志性建筑物。类似的,你家附近有没有?”xǐυmь.℃òm
“天安门?”
米小米似乎是在思考,“天安门在首都啊!我家旁边没有天安门!”
嘿!好嘛!
果然还是没听懂啊!
“那总有什么东西让你印象深刻的吧?”
“那我得想想!我记得,我家旁边有个教堂,教堂里的人会发糖果,他们给的糖果好甜!”
教堂?
这倒是个不错的参照物。
江北市的教堂虽然不少,但也没有多到五里一座的程度。
我记得我翻阅江北市的地图,江北市的教堂大约有七八座。
我一座一座的找,一个片区,一个片区的找田芳,应该要不了几天就会有所获。
“好,·我记下了。回头带你去见你小姨!好吗?”
“好耶!我都好长时间没有见到小姨和小宝了,我都想他们了。”
我真的很想对小米说,你想他们了,不见得他们也想你。
或许,他们巴不得这辈子都见不到小米才好。
不过,我一定会达成小米的心愿。
顺便,问问那个小姨,你害死自己的外甥女,你的良心真的被狗给吃了吗?
接下来的几天,我白天上课,晚上就会在地图上一座一座的寻找教堂。
如此这般,一直找到了周末。
地图上的教堂,也只剩下了最后一座。
应该就是它了,也没道理不是它。
可骑车赶到地图上的最后一座教堂后,我傻眼了。
那里竟然是一排排新建的别墅,有的已经完工,有的还在建当中。
不仅是那座教堂,教堂周围的地也都在打地基,准备继续建房子。
我稍稍想了想,决定还是去附近问问。
也许有老街坊知道田芳这个人,或者知道米小米的爸爸呢?
毕竟米这个姓,说多不算多,说少不算少,很容易让人记。
米小米之前有告诉我,她的爸爸叫米大米,这名字,就更让人记忆深刻了。
在附近转了半圈,我看到了一家明显上了年头的杂货铺,抬腿走了进去。
“老爷子,你好啊!这是你的小店吗?”
杂货铺内只有一个老头儿躺在躺椅上,就跟睡着了似的。
听到我的话,他这才半睁开三角眼,扫了我一眼。
“不卖!滚吧!”
呃?
这开门做生意,还不卖?那他开杂货铺干啥?
“老爷子,你店里这么多东西,不卖,等着过期啊?”
“嗯?你是要买东西的?”
得,听语气,他好像是搞差了吧!
“是啊!来瓶大白梨!”
“架子上,自己拿!五毛!”
“哦!”
我很识相地自己去拿了一瓶,然后用门口儿的板凳,将瓶盖顶开。
灌一口下去,真是舒坦。
“老爷子,能跟您打听个人吗?”
“说吧!”
“你认不认识一个叫米大米的人?”
“米大米?我还小米粒呢!没听过!”
我也不在意,继续笑着问道:“那你认不认识一个叫田芳的人?”
“也没听过!”
得,都没有听过!
看来还得去问问其他人。
“谢谢你了,老儿子!钱和瓶子给您放这儿了。”
我“咕咚咕咚”将瓶中的汽水干掉,让瓶子压在了钱上,转身向外走去。
“你等等!你刚才说,是谁来着?田芳?”
我一听,立刻转过身来。
“是啊!您认识?”
“不认识,也不想认识!那架子的最上面,你摸一摸,是不是有张名片?”
听老头儿这么一说,我赶忙走到他手指的架子前,然后伸手向上摸去。
这一摸,确实被我摸到了一张名片。
取下来这么一瞧,两个大一号的字,随之进入了我的视线之中。
田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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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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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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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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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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