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死者的上衣口袋里发现了遗书,基本上排除了他杀可能。
不过作为最后和死者有过交流的我和韩悦,被警察留下做笔录。
我们自然是言无不尽。
火锅店里的监控录像也能作证,我们对死者只有善意的帮助,而没有任何冲突。
同时,在和警方的交流中,我们也得知死者遗书的部分内容。
民间借贷!
死者将所有的家产投入了一家天津的铁矿企业,对方号称要在美国上市,前景一片大好,同时还组织不少人去他们的矿上考察,不少人都有了很足的信心。
可惜……钱一旦给出去,就要不回来了。
遗书上,记录了男人的全部心路历程。
最后的绝望令人不寒而栗。
男人妻离子散,走投无路,一跳了之。
而那个坐落于天津的铁矿企业,却还在全国各地吸纳资金。
“警方为什么不立案?”
回程的车上,韩悦也有些不开心。
“这些企业,就是明摆着骗钱!”韩悦咬着牙。
我道:“大小姐,你应该是没接触过这种事儿吧?”
“是啊,我们和银行的关系都不错,每年都有授信额。”韩悦坦然道。
我叹息一声:“这种案子是经济纠纷,不是刑事案件,只能打民事官司,这一打,就没头了,多数人只能自认倒霉!”
这种事情,一直到现在都时有发生。
这些企业其实就是一个空壳。
只是,他们各种手续十分齐全,要么是走后门办的,要么直接就是伪造,有些夸张得还能出示在国外的产业。
小老百姓对这些东西一知半解,很容易上当受骗。
跳楼死去的那位,将所有家产三百五十万,全都投入矿业,幻想着企业在美国上市的时候,能够一夜暴富。
结果……美梦破碎,一切归于虚无。
我叹息一声,无话可说。
送我回家,告别的时候,韩悦大着胆子抱了我一下。
我身体微微一僵,反手轻轻抱了韩悦一下,算是回应。
看着韩悦转身准备上车,我鬼使神差得说了一句:“进去喝杯茶吧?”
“好啊!”韩悦瞬间转身,笑意温暖。
我的话,自然没有歧义。
别墅里那么多人,不可能“出事”。
只是……单纯得喝茶。
俩人有说有笑得进了门,我却忽然发现,气氛有些不对。
客厅里,文成峰端坐主位。
对面是局促不安的小程,还有一名陪伴小程来的女子。
我眼睛一亮,如果没猜错,这姑娘应该就是那个叫颜笑的南京姑娘,小程没事儿就念叨。
看来俩人真的在一起了。
“小辉,这孩子等你一晚上了!”文成峰起身,“你们聊!”
“辉哥!”小程抬起头,瞪大眼睛看着我,像是快要溺死的人,看到了一截浮木。
“怎么了?”我眉头微微一皱,“你脸色这么差?”
“辉哥!”小程一下子就哭了出来。
“出什么事了?别哭,慢慢说!”我道。
可是小程情绪十分激动,呜呜呜哭个不停,连话都说不成溜儿。
旁边的颜笑无奈摇头,直接顶上去:“辉哥你好,我是颜笑,小程的女朋友,他爸妈投资让人把家底骗走了,现在老两口都住院了,小程想找您帮着找回被骗的钱!”
颜笑这女孩,干脆利索。
几句就把话说清楚了。
小程稍微把气儿顺了顺,用力拉着我的手:“辉哥,我知道你人脉广本事大,求求你了,帮我这个忙,要是这钱要不回来,我爸妈得活活得憋死啊!”
妈的,又是投资的坑!
我脑袋都大了,这种破事儿一天还要遇到两次!
“辉哥!”颜笑坦然道,“我知道,这种投资的钱很难要回来,但是我听小程说,您有不少有分量的朋友,我们厚着脸皮求您搭把手,救救小程的爹妈!不过,如果您真的很为难,我和小程也很理解!毕竟……毕竟……不该轻信那些天上掉馅儿饼的好事儿!”
说到最后,颜笑的声音和情绪一起低了下去。
小程只是摇头哭泣。
这小子,始终还是不够成熟。
今天这一件事儿就看出来了,以后他如果和颜笑在一起,肯定是颜笑当家。
“小程,你别急,先说说是怎么回事?”韩悦道。
“有一个天津的矿业企业,在我们家那边借贷融资,说要去美国上市……三个月还本付息,而且红利特别高……”
小程刚说了两句话,韩悦和我就对视了一眼。
天津?
矿业?
美国上市?
我艹,这些词,我们一两个小时前,刚刚听过一次!
那个跳楼自杀的男人就是因为这个,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没想到,那群人竟然把手伸得那么远!
“辉哥,宁姐,你们怎么了?”看到俩人震惊的表情,这次轮到小程不安了。
“我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
我一把拉住小程的手腕:“你家老两口,投了多少钱?”
“他们的棺材本都扔进去了!”小程又哭了起来。
我气得爆了一句粗口。
“辉哥,我知道,怪就怪他们老两口太贪心了!”小程抽泣着。
“不要这么说!”我打断他,“老两口只是想挣点钱,他们有什么错?该死的是那群骗子!”
我最讨厌的就是受害者有罪论。
总有人说,你不贪心不就完了?
谁让你贪图高利息的?
被骗活该!
那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可能没认真思考过,所谓骗局从来都是利用人性的弱来布置的。
爱钱的人掉进高利息的陷阱。
爱色的人掉进美女的仙人跳陷阱。
各种各样不一而足。
你可能躲得过高利陷阱,你却躲不过其他陷阱。
如果被骗的是他自己,恐怕风凉话一句都说不出口吧?
人同此心心同此理,生而为人,最起码要保留一份同情心。
哪怕受害者真的有过错,但最为可恶的,始终是骗局的布置者。
该受到惩罚的,也是骗局的布置者。
我咬着牙,思考了半天。
我和弟弟陈冰在和小程家做邻居的时候,小程的父母没少照顾我们兄弟。
后来我们哥俩搬走,再也没见过老两口。
没想到,再次听到他们的消息,竟然是以这种方式。
接着,我的眼前又闪过不久前,坠楼而死的那个男人。
他经历了怎样的绝望,才走上了绝路?琇書網
那些骗子肯定不会知道,也懒得去知道。
这个时候,那群骗子应该拿着很多人的血汗钱,花天酒地吧?
忽然,我扭头看着韩悦:“这事儿,咱们能办了不?”
韩悦眉头一挑:“应该……差不多!”
我们视线一对,都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我准备用盘外招去对付那个打着上市幌子的所谓“矿业”。
而韩悦,将为我提供人力物力和人脉的支持。
我们将再次联手,做下一件大事。
“小程,你马上回南京,去陪老两口,告诉他们这件事儿我来解决!”我斩钉截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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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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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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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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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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