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财、曹指导员以及刚刚到达的殡仪馆人员和社区干部,一起走了进去。
开始收拾。
我来到走廊,用力拉开窗户。
秋冬季节的风,灌了进来。
我瞬间清醒了不少。
揣在兜里的手中,抓着一个物件儿。
大烟枪已经死了。
他做了什么事儿,没人知道。
他也永远不会让人知道。
出去之后,我会尽一切可能将物件里有用的东西提取出来。
“这个世界有报应么?如果没有,那我就是报应!”陈辉轻声念叨着。
……
我们仨一直跟着殡仪馆的车,直到目送老烟枪被火化。
按照老烟枪生前跟社区人员的嘱咐,他孑然一身什么都没有。
寿衣不穿,帽子不带,身上是什么衣服,就直接烧。
我在殡仪馆大厅排队等着领骨灰。
李家财在一旁作伴。
四周,都是面容悲戚的死者家属。
“我老婆生孩子的时候,产房门口,都是喜气洋洋的!”李家财感慨道。
“这里呢……就是另一个极端!”我缓缓说道,“医院的气场,我始终不喜欢。”
李家财勉强一笑:“这不废话么?谁能喜欢医院。”
“相比之下,还是这里的气氛更单纯一些。”我面无表情,“单纯的悲伤和怀念,没有怨恨,没有不甘。”
“人走了就是走了,不管你爱恨,都回不来了。这个时候,你才能发现自己对对方最真实的情感。”
“如果我能大哭出来,说明我还是很喜欢她,很在意她。”
“魏洁火化的时候,我哭来着!”我道。
李家财默然无语。
他知道,我并不是想和他交流什么。
只是触景伤情,想要排解一下。
“我本来以为,魏洁出轨,我应该恨她更多。可是哭的时候我才知道……我其实没那么绝情。”我的视线,似乎穿过了殡仪馆的大厅,落在很远很远的地方。
声音,也虚无缥缈起来。
李家财叹息一声,抓住我的肩头,用力得捏了捏。
作为伙伴,最好的做法,就是倾听。
“所以,还是要给她报仇的!”我笑了。
嘴角微微翘起,带着丝丝冷意。
“辉子……”李家财一愣。
这个时候,恰好轮到了我。
谈话,就此中断。
抱着大烟枪的骨灰,我慢慢向外走。
李家财看着他的背影,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似乎,他这位总裁兄弟决定了某个事情。xǐυmь.℃òm
找福位这种事儿,自然不用我亲力亲为。
下属选好一个地方,我开着车,把大烟枪送过去。
也算是全始全终。
将骨灰放进了福位内。
我亲自铲上了第一锹土。
然后由陵园的工作人员帮助完成下面的工作。
我则走到了青松翠柏当中。
某个没有字迹的墓碑前。
有两束鲜花。
一盘干掉的水果。
那里,有人在等我。
“你是怎么想的?约到这种地方见面?”一身黑衣,戴着帽子和眼镜的郭冲抱怨道。
“因为我老婆住这里啊!”我将一束淡黄色的菊花,放在墓碑前。
“这个墓碑,原来是魏洁的。”郭冲了然。
“是啊!”我淡淡道,“本来魏洁说要把骨灰撒进海里,我没听她的。下葬的时候,魏萌让我先不刻字。等到小丫长大了,让她来刻上!”
郭冲的表情有些不太自然,朝墓碑弯腰鞠躬。
半天,才直起腰来。
“找我什么事儿?”郭冲道,“现在我不受待见,最多就是帮吴慧开车,其他的事务,我很难插上手!”
“吴慧有什么亲密来往的人么?”我目视前方,语气平淡无波。
“前不久,她认识一个男人,对方追她挺紧,不过吴慧暂时还没有表态。”郭冲道,“那个男人家里是倒腾钢材的,吴慧有点儿看不上他。”
“还有其他的么?吴慧喜欢去哪里玩?有没有一定规律?”
“有!”郭冲想了想,低声道,“据我观察,吴慧一个月去三到四次酒吧。每次的酒吧不确定,但是她克制!很少喝多……这一点我很佩服她。”
我皱起眉头。
郭冲这条线,我从来不动。
但是今天,我忍不住了。
我要对吴慧下手。
别人都以为,我忘记了魏洁的仇恨。
其实并没有。
我只是在等待合适的时机。
魏洁的仇始终要报。
吴权已经死了。
现在,该轮到吴慧了。
我发誓,魏洁受过的苦吴慧全都要承受一遍。
“郭冲,我能相信你么?”我忽然问道。
郭冲苦笑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你猜猜!”我冷冷道。
郭冲低下头,视线落在地面。
“吴权死了之后,你也知道我的处境,比狗还不如!”郭冲道。
“我知道,要你回鼎信的话,你有什么想法?”
郭冲慢慢抬起头,脸上都是异样。
“我……还能回鼎信么?”
“为什么不能呢?以前我们是敌人,现在我们之间好像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吧?”我洒然道,“回到鼎信,也就是我一句话的事儿,股东那边肯定会有压力,我可以扛着,毕竟最近我刚刚立下大功!但是,你想要回到原来的位置不太可能!”
郭冲微微激动起来。
他的美好年华都奉献给了鼎信。
尽管他是吴权的狗腿子,但是也实打实得在总办主任的位置上做了不少事儿。
人都是念旧的。
能够回到熟悉的工作环境,这对如丧家之犬的郭冲来说,再好不过了。
“陈辉,你的鱼饵可不容易吃啊!”郭冲呵呵一笑,“你就不怕我把你卖了?”
“我要做的事始终都要去做,谁拦我谁死!”我杀气腾腾。
郭冲的心跳陡然加快。
他陷入了两难。
陈辉和吴慧有仇么?
废话!
魏洁的死,郭冲是知道内情的。
换成他是陈辉,也绝对不会放过吴慧。
陈总裁忍耐这么久才计划出手,说明他已经有了全面的考量。
至于找他来要情报……呵呵,应该只是给个台阶罢了。
即便他郭冲不提供吴慧的行踪,难道陈辉就不会自己查?
现在的陈辉,可是鼎信总裁。
手里能够调动的资源,与从前简直是天渊之别。
和吴慧的相处过程,在郭冲的脑海里快速闪过。
他试过用最卑微的姿态去讨好吴慧。
但是没有丝毫作用。
在吴慧眼里,他始终都是吴权的狗。
吴权死了,他在吴慧面前连当狗的资格都没有。
他如果提醒吴慧,说陈辉要对付她,她会对他改观么?
也许吧!
但是改观有什么用?
万没想到,陈辉竟然是文成峰的儿子。
未来鼎信的当家人。
不能再犹豫了。
这根大腿如果抱不住,那就该死了!
“陈辉,你可以完全相信我,我会在任何你需要的时候,向你提供吴慧的位置。”
我微微点头。
“很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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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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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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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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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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