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薛媛坐在轿车里,正在计算油罐车的数量。
“从上午十点装到现在,出去了二十六辆。”薛媛咬着笔头,“进门是一百,那门卫一上午就是两千六的抽水,这钱也太好挣了吧!”
今天,薛媛算是开了眼界。
别的不说,门卫室里的一个五十多的中年保安,就在门口杵着。
进门的司机,一张红票。ωωω.χΙυΜЬ.Cǒm
拉完了油,走到门口,还要跟他点头哈腰,求他开门。
可是,其他的工作人员视而不见。
仿佛中年保安根本不存在一样!
我呵呵笑了。
“笑什么?”薛媛皱眉。
“这算什么啊?”我笑道,“给一百就能进门,这已经算挺仗义了,有的你给钱还未必能进去呢!”
“这么夸张?不买他们的,换一家。”薛媛不乐意了。
“换也白搭,都一样!”我笑道,“地方炼油厂,就是这样,老板自己的油,想怎么卖,想卖给谁,全都自己说了算!”
“但是不可否认,人家的油品还是很能打,否则也不会有这么多外省客户过来拉油。”我指了指油罐车的拍照。
来自附近省份的车,很多。
这炼油厂名声在外。
“那我们怎么搭线儿啊?”薛媛追问道。
她和我故意过来踩点,就是为了想办法搭上里面的人,直接进油。
如果我们通过本地的贸易商,又要被贸易商挣一笔差价。
对大的加油站,可能不算什么。
但是我们刚刚自立门户,能节省的地方一定要节省。
而且,原来的罐车司机杨杰既然干出了掺水的事儿,连带着和杨杰一条线上的贸易商,我也不想去相信了。
所以,我决定亲自过来搭线儿。
这挺难。
因为地方炼油厂虽然买卖很灵活,可是每天出场的油,依然是有上限的。
全国各地都过来抢,得杀出一条血路。
这也就解释了为啥换油的黑作坊屡禁不绝。
因为利润实在太高了。
“来之前,我做了了解!”我指着厂门道,“这个厂子的油品,在邻省地炼里,应该是最好的一档。”
“老板手下有三个业务员,各自手里有一批客户,年头都不短,额度每天都挺紧张,咱们插不进去。”
“老板的大老婆是会计,二老婆是出纳,三老婆是……”
我还没说完,就被薛媛打断了。
这姑娘一脸震惊道:“你说什么?好几个老婆?”
“啊!”我点点头,“咋了?”
“这不犯法啊?”薛媛气呼呼道。
我无奈得叹了一口气:“犯法又咋样?人家老板他妈,和仨儿媳妇凑一桌麻将呢!”
“薛媛,男人的财富一旦到了一定程度,就可以让后宫和谐相处。”我笑道,“至少小道消息里说,老板的仨老婆之间相处很融洽,这叫雨露均沾,哈哈!”
“不过三老婆,手里没有具体的事务,最近正在努力,想要分一杯羹。所以我就开始琢磨这个保安。”我挠着下巴,一脸坏笑。
“陈辉,你就别卖关子了!”薛媛抓住他手臂,摇来摇去。
“这个保安,是老板三老婆的爹,借着女儿的关系进来的,仗着这层关系收个进门费,也没人说他。毕竟为了一百元,得罪老板小老婆的爹也不划算。我想着,咱们就搭他的关系。”我抿着嘴唇,“不过,这需要机会。”
车,全都离开厂子。
老板的劳斯莱斯和几位老婆的奔驰宝马也先后开出厂子。
最后,保安开着一辆宝马五系出了厂子。
“我的天啊,他也开宝马!”薛媛的心里不平衡了。
我笑了:“毛毛雨啊……别嫉妒了,跟上。”
地方炼油厂的利润,大到你无法想象。
邻省这一片,也是地炼集中的地方。
有地炼,就有小化工厂。
所以,邻省当地的经济指数很漂亮。
污染指数也很漂亮。
看看路两旁林立的冷却塔就知道了。
空气都带着异样的味道。
“国家也不管管……臭死了,老百姓怎么活?”薛媛捂着鼻子,抱怨道。
我摇摇头。
环境和经济之间的关系,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楚。
保安开着宝马,在街上慢悠悠得往前挪,我在车里就能看到那家伙东张西望,似乎在考虑,去哪里吃饭。
最后,宝马停在一家骨头馆门口。
我立刻靠边停车。
带着薛媛,跟在保安后头,进了骨头馆。
我挑了一张和保安斜对着的桌子坐下。
在厂子外盯了一天,确实也饿了。
正好一边观察一边吃饭。
过道很狭窄。
我们和保安的直线距离,不超过三米五。
我刻意把谈话声音控制在一个不高不低的范围。
恰好对方能听到。
“辉哥,还找炼厂么?”得到了我的指示,薛媛开始扮演工具人。
一听炼厂,保安啃骨头的动作就慢了下来,下意识朝我的方向看了一眼。
我薛媛状态正佳,当然不会看他。
保安也没怀疑什么。
毕竟,这一片就是地炼和小化工多,经常有全国各地的商家过来找货源。
不新鲜。
“找啊……”我满脸郁闷,“真是服气,送给他们的钱都不要,真不知道他们想要啥!”
“辉哥,也许人家不差咱们这个客户,也看不上那点儿小钱呢?”薛媛恰到好处得将话题引导了一下。
“唉,主要原因还是在咱们身上。”我故作姿态道,“加油站的吃货量,不大不小,中不溜儿,确实不好找。”
果然,那位保安又停下了动作。
身为老板三老婆的爹,这老小子在厂子里,其实并不受人待见。
他一气之下,就自己在门卫上收进门费。
大家看在老板面子上不计较,但是私下里把他骂惨了。
过门扒皮,这辈子是没见过钱还是咋地?
老保安曾经跟女儿提过,想要拉几个客户过来,分一杯羹。
但是女儿告诉他,新客户不容易找。
他们厂子的产能不算顶尖。
真要是找了大客户,根本吃不下。
可是中不溜的客户,又基本跟着大贸易商走。
贸易商直接和业务员联系,落不到他们手里。
这就造成了,进了宝山,空手而归。
老保安心里挺憋屈。
如今,听到我和薛媛的谈话,明显是我过来搭线儿的人。
当时这心思就有点儿活动了。
我和薛媛,眼神交流,知道对方明显意动。
薛媛很想再放两下鱼饵,但是被我摇头制止。
点到为止,水已经烧得差不多了。
马上就开了。
就在这个时候,几个膀大腰圆的男子进了屋子,环视一圈。
领头的说道:“外面五系谁的?”
“我的,怎么了?”老保安擦擦嘴,起身道。
“呵呵!”男子一笑,“那找的就是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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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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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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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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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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