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睡熟之后,魏洁关上卧室的门,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和我面对面。
此刻,魏洁的脸,多云转阴。
而我,一脸平淡。
直到此刻,我都觉得很神奇。
入狱前,在经济地位上,我处于碾压地位。
但是在两人相处的过程中,在心理上,我始终处于下风。
被领导、被支配、我的一切都以魏洁的喜怒哀乐为标准。
六年的婚姻生活,我从来没有和魏洁处于平等位置。
那就从现在开始吧。
“你就没什么要跟我解释的?”魏洁沉着脸道。
看着魏洁,我笑了。
解释?
当然有人需要解释。
但绝对不是我。
“你笑什么?”没有得到预想中唯唯诺诺的回答,甚至看到了我笑容中隐藏得极深的嘲讽,魏洁怒了。
“唉……我笑我我。”我坦然道,“我总觉得对一个人诚心诚意,就能换来真心,但是我错了。”
魏洁的脸色,陡然变了:“你什么意思?”
我挑挑眉毛,拿起电热水壶倒水,却发现是空的。
“我先烧点儿水泡茶。”我拿着茶壶进了厨房。
留下一脸懵逼的魏洁。
背对着她,我的嘴角微微翘起。
六年了,第一次,在俩人的谈话中,我占据了绝对主导。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魏洁有些坐不住,直接追到厨房里问。
我似笑非笑得看着对方的眼睛。
魏洁,呼吸慢慢加快。
她不知道我的事儿,我知道多少。
她只想埋怨告状的母亲,为什么啥都往出说?
“我的意思,你应该清楚!”我淡淡道,“你的母亲,对我缺少最起码的尊重!之前我忍了,从现在开始,我不想忍了!”
听到这句话,魏洁长长得出了一口气。
看来,我还没有发现她的事儿。
这就好。
这小小的心态变化,被我捕捉到。
刚才那一刻,我真的有种把一切掀开的冲动。
但是,为了孩子。
我忍了。
把事情说透,也许足够痛快。
可我更希望看到魏洁主动说出来,请求我的原谅。
如今,借着说丈母娘的事儿,敲打一下魏洁。
如果她有挽回的心思,自然会找个合适的时机跟我说真话。
如果没有,我也决定不再低三下四的求复合。
作为一个男人,我并非没有肚量。
但是肚量并不包括被接二连三的欺骗,也不包括头顶绿油油。
“我妈确实有错,但是你也不应该当着那么多邻居的面儿让她下不来台啊?”魏洁双手一摊,似乎有些委屈。
我呵呵冷笑:“是我让她下不来台?还是她根本不把我当回事儿?当着那么多人,她说只要离婚,立刻有人跟你求婚,她说这话的时候,想过我的感受么?”
“我妈……那也是恨铁不成钢啊!”魏洁的声音高了些。
“你看看人家,和你差不多的岁数,要么是大集团的副总,最起码也是子公司的一把手,你再看看你?现在你有什么?”魏洁越说越气。
“大集团副总?是谁?子公司一把手又是谁?”我脸一拉,问道。
“反正就是有这样的人,你必须承认!”
魏洁发现,我又有些说漏嘴了,立刻圆场道:“没错,你进去之前是众星的副总,可是众星是个什么破公司?一两百人的小作坊,能有什么出息?”xǐυmь.℃òm
“陈辉,不是我说你,你得往前看!”
“要不然你会被淘汰的!”
魏洁一副我是为了你好的表情,看得我直恶心。
“魏洁……”我玩味得看着我的妻子,“以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拿第一个月工资给你买香奈儿的时候。当时你也很开心啊,还说众星有前途!”
“当时是当时,现在是现在!”魏洁高声道,“那个时候我才多大,小丫也没出生。现在小丫越来越大,用钱的地方越来越多,我的职业就这样了,家里就要看你!”
“指望你,能养活我们娘俩么?我们难道一点钱都不用存的么?”
这一番话,魏洁说得特别利索。
显然,是心里话。
“存钱啊?”我笑了,“魏洁,小丫没出生前,你每个月买买买的时候,考虑过我们要存钱么?”
“你把我给你做投资的钱,都拿去买包的时候,你考虑过我们要存钱么?”
“你的一个包,就是小丫一年幼儿园的学费,你想过么?”
我怒气上涌。
“我那不是为了见客户体面点儿么?”魏洁瞪大双眼,“难道我要穿着一身地摊货去谈么?”
“那就必须穿着你女儿好几年学费的行头去谈么?”我厉声反问。
我真想给她一个大耳光。
见客户见客户……就见到床上去了?
魏洁,你还能再无耻些么?
你还能再狡辩些么?
哪有那么多理由?
你根本就是为了我的物质享受!
“陈辉……你怎么变成这样了?”魏洁,眼泪流了下来。
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愕然。
似乎没有想到,我竟然性情大变。
呵呵……我心中冷笑不已。
真得太会演了。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她的背叛,我也许还会自责。
只可惜,魏洁的一切伪装,他都已经看穿了。
“魏洁,不是我变了,而是你变了。”我嘴上说着,心中微痛。
两人的恩爱画面,还在脑海翻滚。
现在,烟消云散了。
“我风光的时候,什么都是好的。如今我刑满释放,人生低谷,你自然怎么看我怎么厌恶。”我拔掉了水壶的电源,“你放心,我正在找工作,不会让你养我的!”
“我,我没有这个意思!”魏洁恼怒万分。
“那你什么意思?不就是嫌我在家吃白饭,碍眼么?”我冷冷嘲讽。
甚至是,耽误你和情夫鬼混。
我不无恶意得想着。
我天天在家,对魏洁来说,风险确实太大。
“真是没法沟通!”魏洁一跺脚,转身摔门离开家。
我淡淡一笑。
捏了一把茶叶,放进水杯中,开水冲开。
但是,握着水壶的手,却在微微颤抖。
到目前为止,我成功得扮演一个不知情的丈夫。
可实际是,我亲眼看到妻子背叛的一幕。
如果魏洁能跪在我面前,承认错误,求我看在孩子的份儿上原谅她。
我应该会原谅的吧?
毕竟这是我一直都存留着最后的希望。
我自嘲一笑。
多年夫妻,魏洁认错过么?
她认为我错过么?
哪怕是她已经有了出轨的事实,在心中怕是依然把我出轨归咎为我的入狱和无能吧?
我太了解魏洁了。
我曾经以为,只要对她全心全意,捧在手心,做家庭的女王,她就能对这个家,对我永远不变。
而事实证明,这个想法简直太可笑了。
不懂的珍惜的人,就算我献出了一切,她也依然认为是理所当然,依然不会珍惜。
这一刻,我决定不再被动等待魏洁表态。
而要主动出击布局。
魏洁的车里,家里,都需要有所准备。
事先留一手,省的万一要打离婚官司,我没有证据。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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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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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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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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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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