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此界者,一柱香为限,生死由天,一切随缘……如同大道天音在震动,一时间,风问尘只觉得脑海中,神识被震的濒临破碎,身体发麻险些瘫倒。
在道文出现的瞬间,星海中点起了一柱金色的大香,随着香火味的飘动,星辰转了起来……数不清的星辰,或明或暗,此刻皆是环绕在风问尘的身边。
望着眼前的这一异象,风问尘呆住了。他可以明显的感受到,在这天地之力下,万物皆是蝼蚁。这里的每一颗大星,都可以造就一个传奇,因为,他们本身便是传奇的体现。
向着身边的一颗星辰伸出了手,风问尘的手掌刚刚触碰到星光时,一段古老的印象,猛的浮现在他的眼前。天地生云海,云中有龙,呼为昼,吸为明,身长一界,左眼为大日,右眼为银月……
面前,一条巨大的古龙在星辰云海中穿梭,只是,风问尘看不到这条龙的全貌,因为他实在太大了。大到每一片龙鳞上,都建有一座古城。这条龙,似乎就是一个世界……
龙在腾云,在星海中咆哮着。但下一刻,云海中伸出了一只手。手很白,白细的像是初冬的雪。在古龙面前,这只手渺小如尘。但就是这只手,抓住了这条龙……
云海之下,一名黑服儒生挥了挥袖,他看着手心,笑了。掌心正中,是一片星海,海中有龙在腾……
《擒龙手》不知何时,一部经文出现在脑海中。真龙,传说中的生物。一旦出世,便是当世无敌的象征。可现在,摆在风问尘眼前的这部经,却足以擒龙。
风问尘知道,他可以带走这部经。如果他选择了这个经文,那么不久的将来,这只擒龙的巨手,又将再现!可不知为什么,风问尘松手了,似乎茫茫之中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他。
他相信,这东西存在着,就在这片星海的深处……手掌离开了这颗大星,风问尘在星路上迈出了步子,他走了一步,两步,三步……直到星路的尽头……
白雾在弥漫,此刻一座青木小居前,躺在躺椅上的白发老人猛的睁开了眼。桌案上,白瓷古杯顿时裂开了,金灿灿的茶水顺着裂缝流了出来。
“祖爷爷,怎么了?”
见到这一幕,在一旁为老人添茶的少年突然一惊,问道。
“又有人进了那个地方,唉,一切都是天命。这天下,又要乱了……”
叹了口气,老人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茶水说道。
“祖爷爷,那地方虽为禁地,但进去的人也不少。多一个少一个又有什么关系呢?”
放下手中的茶壶,开始给老人捶背,少年笑着说道。
“痴儿呀,痴儿,你不懂,这一次不一样。那地方最为禁忌的一页被翻开了,而有资格翻开这一页的,也必将是禁忌的人……”
茶已喝完,只剩一只空杯,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往事,老人苦苦一笑,然后不语……
星路上,风问尘走了很久,这条路漫长的,仿佛永无尽头。星空上的香,只剩一半了。而风问尘却还没有做出选择。这一路上他经过了无数颗闪耀的大星,也放弃了无数部震古惊世的古法。
这些法随意一部,便可以创造一尊大能者。一柄剑,四季锋,斩尽春夏碎秋冬……三生老,彼岸上,浮屠塔下镇大道……一手控生死,一手掌轮回,身定时之海,不朽苍天老……
一部部古老的经文,被风问尘放弃了,只因与他的道不同。越往深处走,星光便越盛!突然间,风问尘的发带上,一丝金色的光闪现了出来,这丝光缓缓的往上方飞,飞到再也看不见为止。
愣了愣神,风问尘想起了,这条发带是南方云翰的命发,编织成的三问天。只是为何,这条发带会在这个地方,发生异象……
顺着刚才,那丝光亮消散的方向望去,风问尘抬起了头,然后他呆住了。
刺目的光照得眼睛生疼,头顶上方,是一颗最大的星辰,不,或者用太阳来称呼,才更为合适。这颗星,比星海中所有星辰都要庞大,也更为闪耀。
“难道,这就是能帮南方改命的东西?”
攥紧了拳头,风问尘向三问天质问道。金色的发带,像是活的生物,他化作了一只手,指了指上方的那颗星辰,浮现出一个大大的拿字!
得到回应后,风问尘先是微微一笑,然后他的双脚在星路上猛的一蹬。下一刻,风问尘如同一只飞翔的白鸟,向着星海上方飞去。
这是云天步中的登云,而此刻,风问尘踩着一颗又一颗星辰,就像是一尊神灵,在登临云天!香在燃烧,仅剩三分。而眼前的那颗大星,也越来越近……
向着星辰伸出了手,然后风问尘看到了一本书,再然后,炽热的星辉吞没了他的手臂。一条条道文在他的身上炸开,这种开天的力量,生生震飞了他。
星辉如火焰一般,焚烧着风问尘的躯体,他坠了下去,如同一颗流星,从最高坠落到最低层……
“怎么可能……”
感受着身上瞬间出现的疼痛,风问尘不甘的像天上看了一眼。那颗大星还是那么神圣,只是这份神圣,不是凡人可以玷污的。
坠到地上的瞬间,风问尘隐隐约约的看到了一颗星辰。这颗星很大,大到化为了整片大地,他比天上的那颗还要大。只是他是暗淡的,像是死了一般。风问尘相信要是他还活着,那么他就是这片天空……
黑色的雾,没有疼痛,像是触碰其他星辰一样,风问尘又看到了一段印象……星海之上,一名黑衣男人在看着他,看了很久,然后,他笑了。
“终于来了吗……那就……给你吧……”
………
星海之上,黑衣男人向着风问尘伸出了一根手指。这根指,轻轻的点在风问尘的额前,同时也点在了他的识海中……
没有宛若天怒的无上道威,也没有想像中的痛苦,或天赐仙缘的降临。这一指,就是普普通通的在他脑门上点了一下,仿佛是长辈对后生开的玩笑一样,只是在一指之后,物是人非……
星海消失了,出现在眼前的是一片荒凉的黑色土地。天空是红色的,仿佛是用鲜血染红的一般。只是轻轻一望,便能乱人心志。
荒土上,风问尘一人行走着,他走了几步,然后停住了。前方,是一座城,一座伫立在天地之间的古老城池。它像是一件无上宝器,镇压着这片天与地。
古老的城门上,皆是凶气涛天的血迹,这些血,有的邪气凛然,有的仙气四溢。随意一滴血水,都可化作灵物,无敌一世。
但此刻,这些血的主人都死了。因为他们的血,此刻撒满了这座古城。城染万灵之血,在不知不觉中,便散发出一种无敌的绝世风姿。
突然间,风问尘来到了城门上,然后他看到了一个个身影。在这座城上,有只手擒古龙的黑衣儒生。有一柄剑演四季循环的天骄少年。有手持浮屠,身披战甲,宛若无敌的青年将军……
这些人,风问尘不认识,但却感到很熟悉。
因为之前,在那片星海里,他见过,也放弃过他们的法与传承。这些人,若是还在当世,随意一个便是无敌的代名词,但此时,他们一个个向风问尘行礼,样子十分恭敬。
“大人,那些人怕是忍不住要动手了。”
儒雅一笑,黑衣儒生看着血红的天边,他挥袖间皆是浩然正气,绝对是一代大儒。
“无妨,当来到这个地方,吾等便没准备活着回去,他们若敢动,杀了便是。
诸位,只要吾等还守着此关,后世便无大劫,难怕无人知其功名,为后人唾骂又如何?!今日,为后世,为天下人,为吾等之名杀出一个绝世风采便是!”
下一刻,一阵声音从风问尘背后传出。他一直没发现,在自己身后有一个人,而且这个人风问尘十分熟悉。当日,在轻舞院苏华仙舞现世的那天,这个人便出现过。
他穿着一身黑衣,戴着一幅青铜面具,在众多大能者面前,他手握一柄黑色石剑,从容的身居在众人之前。这句话,仿佛是蕴含了大道天威一般,点燃了所有人的战血。
黑衣少年手握石剑,从古城上飞向红天。在他冲入天上时,一道剑光直破天际。剑光所到处,飞仙光闪耀,无尽血水尸骨从天而落,如同在天上斩开了一道口子。
“生死不过一念之间,浩然正气永长存!今日,吾等随大人杀出一个绝世风采!”
抖袖间,黑衣儒生手握一筒古老竹卷,大笑着冲上天去,下一刻,红天之上,大儒之音响起,浩然正气四溢。
“活的久了,也够了。今日不求其他,只为一个绝世风采!”
战甲裂开,青年将军身融浮屠,冲上红天!浮屠之下,如同众生炼狱!
“今日一战,若还生还,他日谁人可敌我,哈哈哈哈!”
“杀吧,让那些人看看,什么叫血屠千万年!”
“诸位,压箱底的就别留着了,全用出来吧。一战之后,怕也用不了了。”
“今日,吾等杀他一个胆寒万万年!若有生还者,吾等的传承便拜托了!杀吧,哈哈哈!”
……………………
古城上,一个个身影破空飞去,冲入红天。渐渐的,古城上只剩风问尘一个人。
他看不清天上发生着什么,只能看到飞溅的道光与上古仙术,以及从天而落的血与尸骨……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千年,也许只一念,面前的红天消失了。古城尚在,只是天变成了灰色,这一幕,风问尘很熟悉。他在刚来这个世界时,便到过这个地方。这是万里荒土!
风问尘站在古城上,隐约间,他看到一个人。之前风华绝代的黑衣少年,此刻身染异血,衣衫破烂。不知是他自己还是敌人的血。那柄一剑斩到红天流血的恐怖石剑,此刻被他握在手上,不过不再是斩苍天这等壮举,而是在挖坑。
没错,他在挖坑,或者说是在刨坟。在为之前一个个大能者,挖一个安息之所。一个坟坑挖好后,少年庄重的取出一物,这是一截染血的黑色断袖,断袖间,裹着几截断裂的竹卷。
这一物,是黑衣儒生的东西。之前他还在大杀四方,为一代大儒,现在却仅剩一截衣袖。少年缓缓的将衣袖放入坟中,然后用双手为此埋上黑土……
他的手上满是血迹与泥沙,不知道埋了多少人。在他身后,是一片片微凸的小土坑,一个坑里埋着一位大能。看到这儿,风问尘很难过,明明与这些人并不相识,但他却有一丝想哭的冲动。
他下了城,开始与黑衣少年一起挖坟,埋人……他一直在挖,挖好了便往坑里埋,一声不吭。
风问尘也是这样,他与黑衣少年就这样,一句也没说,相互挖坟,埋人。身后的尸体堆积如山,有的甚是连残尸也没有,只剩一衣一物。
这些人生是天骄,不论在何处都会是座上上宾,可在他们死后,却还尸骨都没有。筑的是衣冠墓,立的是无名碑……
手烂了,血融入土里,土再盖在坟上。不知筑了多少坟,不知埋了多少人?
风问尘的手上,此刻满是血与泥,就与那黑衣少年一样。已经没有坟要挖了,也没有人要埋了,就这样,风问尘坐了下来,坐在这片地上,坐在这片坟上。琇書蛧
黑衣少年也坐了下来,他与风问尘背对背坐着,在这片灰天黑土间,显得很平静,很悲凉。
“也许……现在给你看这个早了点,但我还是想给你看看。若日后,世人对其有所误解,希望你不要恨他们,尊从本心就行……”
叹了口气,黑衣少年缓缓对风问尘说道。
“你到底是谁……”
依旧背对着背,风问尘听着少年的话,轻声问道。但下一刻,他又停住了,问了另一个问题……
“我……又是谁?”,“你觉得你是谁呢?”
面对这个问题,黑衣少年笑了,他平静的说道。
“我是风问尘……”
“是啊,你是风问尘,你谁也不是,只是你自己。记住这个答案,在他日不论何时何地,不要忘了,你是风问尘……”
似乎很满意这个答案,黑衣少年笑了,他笑的很大声。渐渐的他起身了,一步一步走向坟墓深处……
“给你留了点东西,今日提前见面,所有的局都乱了,不要问我是谁,你还不到知道的时候。
记住你的名字,日后好自为之……”少年的声音传的很远,当风问尘回头望去时,眼前没有了一座座坟,没有了古城和少年……
面前,还是那片星海,星空上的道香快要燃尽了,风问尘还没拿走一部法,他只是……点亮了一颗星……脚下的大地开始裂开,一道道光明绽放开来,这颗沉睡了许久的星辰,比上方最亮的那颗还要大。
如今……他醒了……
风问尘站在这颗星上,他沐浴着神圣的星辉。隐约间,他看到了这片星海,每颗星辰上都站着一个人。这些人中,有黑衣儒生,有青年将军,这些曾经被他埋过的人,此刻皆在眼前,向他恭敬的行礼。
“恭迎大人……”
若有若无的,风问尘听到了这样一句话,然后,一颗颗星辰涌入他的体内。
黄金海,依旧神圣万分,只是如今,这份神圣多出了一丝平静。海上,是一片闪耀的星空,一颗颗大星环绕着,星空正中,是半页淡金色的纸。
风问尘认得上面的字,那叫……极境残经……之前,黑衣少年说过,他留下了一点东西。现在,风问尘拿到了,他拿到了一片星空,和半页纸……
青竹屋前,老人突然喷出一口血,他面色苍白,如受重创。
“祖爷爷,怎么了?”,一旁持茶壶的清秀少年见到此况,也是大惊。
“有人……点亮了一颗星,天下这次要乱了。”,呆坐了许久,老人望着这片天空,突然叹息道。
“祖爷爷,一部经文而已,就算再怎么逆天,也不至于到动乱天下呀。”
为老人奉上一颗圣药,少年微笑着说道,似乎毫不在意。
“这部经不一样……这是……那个人的经。”
服下圣药后,老人的气色好转了许多,他眯了眯眼,对少年说道。
“那个人……难道不久前,上面的传闻是真的?真有生灵,从那个地方走出了……”
先是一愣,随后少年又恢复到平静的样子,他笑着对老人说道。
“就算真是那个人,以祖爷爷现在的修为,怕是也能镇压住他吧。”
“唉,痴儿呀,真是羡慕……”
听到少年的话,老人叹了口气,笑道。
“祖爷爷,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羡慕你们生的好,要知道,对于我们这代人来说,那个人是永远的噩梦……没有人镇压的了他,曾经是……现在……也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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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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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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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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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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