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乱万古,仙血滴青天,无数光明之蝶,飞舞在仙狱前的黑土上。此刻,所有人都静静的看着,看着逆乱的道光中,那一人,一棺……
这些人中,有大光明道主,赤龙仙这样的帝境至尊,也有剑门扫山人,这种隐世许久的老牌谪仙……
甚至一些死去了,不知多少岁月的老怪物,又从墓中爬了出来。这些人,只是随意一口呼吸,便能引起大道震动,天穹变色。
但他们却只是远远的看着,不动,或者不敢动。因为一柄黑色的石剑,正伫立在众人面前。石剑很普通,甚至根本不像一把剑。
但当他立在仙狱前的时候,没有人会觉得他普通。这柄剑,名墨归离。曾经他斩过佛主的佛手,碎过青衣人的长生仙法。他们不知道,这把剑在多年后,还会斩开什么,而且他们无人敢试,所以只能静静的看着这一切……
“诸位道友,劫就在眼前,现在是他最虚弱的时候,我们真的坐视不管吗?”
人群中,子卿邪一身黑色的羽衣,右眼纯黑色的魔瞳,阴冷的看着仙狱前。
“无情魔主,劫虽可恨,但吾辈正道之人即然答应了他,便会等到他结束秘法后,再去拿他。
致于你们魔道,若是觉得战的过墨归离,那便请吧!”
突然,一根木杖挡在了子卿邪面前。道盟为首的灰衣老人,静静的看着这个继承了无情魔道,并且飞速达到帝境的年轻人。
“大夏界的天道混乱,就算有大能者出手,我们也只能以王境的修为降临下界。无情魔主还是再多等一会吧。”
轻叹一声,满是光明的大光明道主劝道。正在众人交谈之际,异变发生了。
黑色的荒土上,一只只光蝶融入了青铜古棺中。在异变完全消失之后,这座葬过仙王的葬仙铜棺上,一缕缕生气随着道文四溢。
起死回生,这种违背天道常理的事,真的发生了。铜棺内,上古仙音长鸣,飞仙光闪耀,真仙虚影在道光中绽放。似乎棺中人随时可以复生。
可在铜棺复生的地方,一个人影却显得死气沉沉。原本闪耀的银白长发,此刻变的枯灰。黑色的衣衫,苍白的身体上,一丝丝大道伤痕在崩溃,溅起万千血气。
此刻,所有人都感到了一丝悲哀,尽管他是世上最大的罪人,但如此草草的落幕,不仅让人惋惜。
在众人同情的目光中,他却笑了。他知道,在受了大道伤,又服了仙泪血后,强行冲破道禁,自己只有十天的时间了。用最后的十天,换她一生,他觉得很值,所以他笑了。
“劫,我们答应的事已经做了,现在可以与我们公平一战了吧!”
人群中,一条赤龙口吐人言,怒视着劫。他是帝境,就算在此界被大道压制,也非一般王境可比,此刻,龙哮声出,如若天怒。看着天上的赤龙,他站了起来,站的很直。
“我说了,我不是劫,也不是葬,我是风问尘,为什么你们总要逼我。
明明,我只想和我爱的人,平凡的活着而已……这便是正道吗,与一个濒死之人公平一战?如果是,为什么你们三年前不来。”
微笑的看着赤龙仙,风问尘平静的说道。没错,三年前,在他横推十三圣地,斩三百人仙时,这些正道在哪?
如今,自己快死了,这些人却要与他公平一战,想想也是可笑。正因为可笑,所以风问尘笑了,只是这微笑,在赤龙仙看来,却是满满的挑衅。
“劫魔,满口胡言,你的罪天下人皆知,今日本座便代天下人斩你!”
恕喊一声,赤龙仙运起龙身,杀向风问尘。望着天上的赤龙,风问尘还是那么平静,表情没有一丝变化。没错,他现在连一个三灵境的人都不如,但是,他还有一片海,曾经孕育诸神的海。
在他毁掉圣灵海的时候,就算是仙王也要与他陪葬,更何况是只有帝境修为的赤龙仙。但与预想不同,赤龙仙没有到,因为一道黑色的锁,锁住了他的龙身。
“无情囚,无情魔主,你想干什么?”认出了身上的禁法,赤龙仙向子卿邪怒道。
“这个人,只有我能杀他!没想到吧,我还活着。”
无视了赤龙仙,子卿邪淡淡的冲风问尘一笑。
“是啊,当初真应该连尸骨都毁掉。”像是在回应子卿邪,风问尘同样的一笑,似乎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只是这件事,却实实在在的,刺激到了眼前的这个人。
“可惜,你没有把尸体毁掉,我可不会犯重样的错误,我会把你的尸体毁的干干净净。”
脸色一变,大魔手已破虚空而出。漆黑的魔手吞噬一切,足已摘星握月。但大魔手却没打在风问尘身上。
因为在两人之间,一柄绿罗伞缓缓绽放,伞是菩提仙树所化的道兵。而世上以菩提树为成王道兵的,只有一个人,她叫南黛。
“师兄,你还放不下吗?”
绿罗伞微微抬起,伞下,一个清雅的人儿,淡淡的望着子卿邪。两只青瞳内,古莲已开。多日不见,她已斩道成王,真正的踏入王道。
大魔手被绿罗伞挡住,子卿邪猛的一愣。他最不愿见的人,此刻正在眼前,毕竟他欠她太多……
“师妹,我已经不能放下了!让开,我不想再伤你。”
“师兄,你还没参透,你修的是无情,但你始终走不出情字。”
默默一叹,南黛轻转绿罗伞,下一刻,一片平静的湖出现,湖上,参天青莲盛放开来……无尘净土,在刹那间展开,南黛看着子卿邪轻轻一笑。
“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师兄了,让这一战,真正的斩断我们的因果,来战吧,师兄!”
青莲开,荷叶败,满天青莲舞倾城!望着青莲上的人,子卿邪右眼的黑瞳暗了几分,但下一刻,却又漆黑如夜。
“来战吧!南黛,我早已不是你师兄,现在的我,是无情魔主!”
仙狱前,无情魔主与突然出现的青衣女子一同消失。赤龙仙身上的无情囚也消失了。
可当他再次冲向风问尘时,龙须却断了……
一柄铁剑裂空出现,同时出现的是执剑的人,一身灰衣,黑发如墨。
他看上去很普通,但在他出剑时,却如同剑道的皇。
至此,他只出了一剑,这一剑,斩了赤龙仙的龙须。
“宁千伤!你还真敢来!”
认出了来人,赤龙仙怒道,当日,剑帝斩他九条后代血脉的仇还没报,他却自己找上门来了。
龙爪上,道纹出现,裂天已经挥出。
真龙之爪下,宁千伤一言不语,他看了身后的风问尘一眼,说道。
“这条龙,我来斩!”
下一刻,铁剑刺出,大道之威崩开了裂天,打在赤龙仙身上。
这是大道,唯成帝者才可悟,没错,宁千伤已经成帝,虽然实力被压到王境,但成帝的剑帝才是剑道帝尊。
“你竟然成帝了,此地不适,我们天上战!”
冷言一声,赤龙仙万丈龙身直冲青天,一柄铁剑紧随其后……
“阿弥勒佛,劫魔性太大,还是让我佛门来降他吧。”
突然,佛禅院的阵营里,一名慈眉善目的白袍老僧走了出来,他身持一串白玉佛珠,满身佛光。
“普贤大师?若是大师出手,当然最好。”
人群里,似乎有人认出了老僧,惊道。
普贤,佛禅院四代元老之一,红尘仙的境界,已隐世多年,不想今日出世。
老僧手持佛珠,一个掌印打出,正是佛禅院的佛前莲开。
掌印直轰风问尘,但突然,却被另一个掌印抵消了。
那一掌,也是佛前莲开。不知何时,一个戴着斗笠的,年轻僧人出现在风问尘面前。
他穿着一身灰色的僧衣,显得风尘普普。
“木头……和尚……”
似乎对这个人的出现感到吃惊,风问尘缓缓说道。
取下斗笠,是一张英俊的脸,明明是个光头,却让人感到英俊十足。
来人正是这一代佛禅院的大师兄,若愚。
“风施主,又叫小僧木头和尚了,小僧有佛号的。”
挠了挠光头,若愚对风问尘笑道。
“若愚,你怎么会佛前莲开?”
一旁,普贤看着若愚质问道。面对眼前的老僧,若愚行了个佛礼。
“见过师祖,小僧读十三年佛经,早已读透了佛,故无师自通。”
“一派胡言,佛怎么能被读透,快快退去。”
“师祖,佛只是佛,只要存在,必有懂得时候,小僧不修佛,只修我。
风施主对我有开导之恩,小僧不能退。”
轻转念珠,若愚恭敬的对老僧说道。
“放肆!若愚不要自误?”
恕喊一声,普贤伸出手,这是真佛掌印,佛在人间伸出的手。
佛手伸出,万千佛经缠绕,擒向若愚。
看着佛手,若愚抛出了手中的念珠,十三颗木头佛珠,在佛手中炸开,露出了里面的真容。
金色的佛珠上,金光普渡,这是佛竹,当年他读了十三年佛经,刻了十三颗珠子。
此刻,念珠爆开,爆的是他修的几十年的佛,在佛珠毁去的时候,若愚身上的气息变了。
他还是那么木纳,只是此刻,却更像一尊活的佛。如果不是此界的天道混乱,恐怕他已成帝。
看着这一切,风问尘叹道。
“木头和尚,其实你一直都不笨,正因大智,才会若愚……”
佛竹前,普贤看着竹下读经的清秀小僧,小僧一直在看佛经,从晨起看到日落……
然后他点起了一堆火,把佛经扔到了火中……
“十三年读经,这便是你读懂的?”
看着眼前的小僧,普贤对身后的若愚问道。
“正因毁去,才会读懂……如此简单的道理,却读了十三年,小僧愚钝!”
微微一笑,若愚看着佛竹前的老僧。
普贤惊了许久,然后叹息道。
“你若肯修佛多好,贫僧也不用罚杀戒了……”
“师祖要动手吗?”
“是啊!”
“那便动手吧……”
随着两个僧人消失,道盟的灰衣老人刚想出手,却停住了。
因为荒土中,走来了一只青牛,牛背上坐着一个穿着破烂,却很干净的年轻书生。
书生一手持着一本破书,一手抱着一盆绿植。
他骑着牛,慢步走到了风问尘面前。
看着书生,风问尘一愣。
“大……师兄……”
“嗯”
笑着回答道,大师兄儒雅的摸着风问尘的头。
“小师弟,我来送你。”
当书生出现之后,所有人都不动了,因为他有这个资格。
他是人师的大弟子,是天妒书院除了打架什么都会的大先生,他是……君知月……
君知月,天妒书院的大先生,六岁开始修行,只一日入三灵,登灵台,修炼神,开灵天,踏求道。
但在他破入求道境后,却没有丝毫精进,足足花了三十年的时间来悟道。
直到三十年后,君知月读懂了,便一日成就红尘仙位。
晨时赏云雾,斩道王,午时入红尘,破帝尊,迟暮观日落,成圣位,入夜见初月,飞仙道……
这一记录,至今无人超越,这个人是活着的传奇,让人敬畏。m.χIùmЬ.CǒM
虽然他从来没有出过手,可正因如此,才没有人敢去尝试他第一次出手的机会。
书生骑青牛入荒土,他只做了这一件事,便让天下人俱之。
“大先生,人师大人似乎说过了,天妒书院所有人都不能为劫魔出手,您这样,似乎坏了规矩吧?”
看着这个书生,道盟的白衣老人劝道。
他的辈分极高,但在君知月的面前,却也只能持平辈礼。
若是真的算起辈分来,君知月还要高他几辈,因为他是人师的首徒,而人师,是天下人的师尊……
面对白衣老人的问题,君知月只是温和的一笑。他从牛背上走下,放下花盆,打开书卷,缓缓坐在了风问尘的面前。
“何来什么劫魔,在下只是今日有兴,骑青牛来此地,浇花看书而已。
至于身前身后有什么,又与在下有什么关系?”
说着,君知月竟真的看起了手中的破书卷。
这听来无理的话,从君知月口中说出,却是这般理直气壮,让人信服。
因为他是世上,少有的修清静之人,他说来此看书,便是真的要看书,故此,才可问心无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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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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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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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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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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